贾老太一闭眼,老泪便流了一脸:“都是我惯的这孽障!把这孽障惯得不成样子,这都是报应啊!莲儿,你醒醒吧,你既然嫁给了徐光宗,要去做秀才娘子了,何必还要来为难你妹妹?你就这么见不得桃儿好?害了她一次又一次,你得害她到什么时候啊!”
贾秀莲冤枉死了。
她这次真的没想害贾山桃。
是张春兰这个疯子动的手啊!
为啥都来打她?
再说了,贾老太这个老不死的,要是早点把一百两银子给她,她至于和贾山桃动手吗?
子孙不和,多是老人无德,这句话一点也没说错。
本来有心想怼贾老太几句,一眼瞥见孙时安黑沉沉的脸,贾秀莲的腿都软了。
孙时安最护短。
上辈子她嫁给孙时安,跟人当街吵了起来。
孙时安已经隐隐察觉到了她和胡老爷之间有私情,但还是不管不顾冲上去帮她教训了那人一顿。
这回换做贾山桃,孙时安只有更护短的。
贾秀莲只想了一瞬,就赶紧跪在地上求饶:“奶,我真没想着害山桃,我就是被她打了两巴掌一时气愤,所以想着教训教训她,我哪儿知道春兰会随身带着剪子啊,奶,你再帮我一回,帮我跟山桃和妹夫说说情,行不行?”
她竖起一根手指头,眼泪汪汪地求贾老太:“就这一回,奶,求求你了!”
“我管不了你了,”贾老太掩面痛哭,招招手叫照庆扶她进屋,“从前你闯祸,就是因为我老在后头帮你收拾烂摊子,才把你惯得这么刁蛮歹毒,你既然嫁出去了,那就叫你婆家来帮你收拾烂摊子吧。”
“奶!奶你不能不管我啊!”
贾秀莲追在后头喊了几声,没留住贾老太,她心里就发慌,贴着墙根慢慢地往外挪,寻思着找个机会先跑了再说。
可山桃一直盯着她呢。
“大姐,你站那么远干啥?你过来,咱俩把账给掰扯清楚。”
对贾秀莲这个大姐,山桃是既恨得咬牙切齿,又隐隐有一丝感激。
恨自然不用多说。
无论是前世今生,在娘家的时候,贾秀莲都没少欺负山桃,山桃一直念着姊妹之情隐忍着,忍的时间长了,自然就积攒了一肚子怨气。
再加上后来贾秀莲做了那么多荒唐事,把她和王素芬贾老太都害得不浅,她不恨贾秀莲才怪呢。
可她唯独没有因为死在贾秀莲手上而怨恨过。
贾秀莲掐死她那会儿,她已经精疲力尽,每天都在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熬,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被贾秀莲掐死那一瞬间,山桃甚至都觉得自已解脱了。
等重生回来,贾秀莲这个蠢货竟然抢着嫁给了徐光宗,而把孙时安这么好的男人留给了她,山桃都想敲锣打鼓给贾秀莲立个生祠了。
她早就想好了,她这辈子就跟时安哥一块,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只要贾秀莲不来招惹她,她就当上辈子只是一场梦。
贾秀莲跟了徐光宗,不用她出手,这对烂人就会互相伤害,下场必定不会好到哪儿去。
可贾秀莲偏偏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她。
就拿今天的事来说,她都这么忙了,贾秀莲这个不长眼色的,还非要在此时上门找事。
更过分的是,贾秀莲竟然敢打照庆。
照庆才十三岁,跟贾秀莲无冤无仇,凭啥挨打?
她今儿个就算不为自已,为了照庆,也得讨这个公道。
“大姐,咱们先把昨天的帐结了,一两银子,赶紧拿出来,你别再逼我动手了。”
一两银子!
贾秀莲心疼得快死了,她现在可不比从前,手头是真的没多少钱。
转念一想,她又狠了狠心。
她马上就要赚大钱了,一两银子算个屁!
当即就从荷包里掏出几块碎银子,扔给山桃:“这些可不止一两了,多余的,就当是给你那小丫头的补偿。”
山桃把银子放在手心掂量了几下,冷笑道:“原来大姐还知道自已打了我家丫头不占理,早把钱给了,不就没这事了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贾秀莲咬了咬牙:“钱给了,你能放我走了吗?”
“不能,”山桃很干脆地摇头,“光给钱有什么用?你还没给我和我家丫头赔礼道歉呢,照庆!赶紧出来!我大姐要给你道歉!”
“谁说要道歉了!”
贾秀莲急得直跺脚。
“贾山桃,你别蹬鼻子上脸!我刚刚是打了那小丫头不假,可你也打回来了,还打了两巴掌,咱们扯平了,你凭啥还要我道歉?”
山桃往孙时安身边一站,得意地翘起了小下巴:“就凭我男人站在这儿!你今儿个敢不道歉试试看!”
“你……你好不要脸!说好了不把男人扯进来的,你说话不算数!”
山桃吐了吐舌头,朝贾秀莲做了个鬼脸:“就不要脸就不要脸了!你能把我怎么样?你不服气,去把我大姐夫叫来呀。”
恐怕徐光宗现在正在和闵怜儿你侬我侬呢,贾秀莲能叫得动才怪。
为了配合山桃,孙时安甚至还双手抱胸,做出一副恶霸的模样,瞪着贾秀莲重重咳嗽了几声。
每咳嗽一声,贾秀莲就哆嗦一下。
不行,她不能跟孙时安这个短命鬼硬怼上。
她得留着体面做大官儿太太,等到那时,她再回来跟这群穷酸计较。
“道歉就道歉,”贾秀莲不情不愿地低了头,“贾山桃,那个小丫头……”
山桃把照庆往前推了推:“你记住了,她叫照庆。”
贾秀莲撇撇嘴:“贾山桃,照庆,方才是我的不是,我给你们两个赔不是了。”
她敷衍地行了个礼,才蹲下去,就立马站起来:“贾山桃,这总行了吧?”
山桃刚一点头,贾秀莲提起裙角就跑,好似后头有鬼追着她似的。
趴在墙角的张春兰见状,也赶忙爬起来去追贾秀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