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你怎么来了?”
韩金枝挎着一个小篮子,俏生生地立在魁元巷的巷子口。
山桃一叫她,她就鼻孔朝天,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不吭声。
山桃觉得这个小姑娘怪有意思的,心里又很可怜韩金枝。
她奶说,上辈子喜乐宝多亏了韩金枝才重新活过来。
春风居易主之后,生意就越来越冷清,喜乐宝就趁机抢了些生意,可因烧菜的手艺不如春风居,喜乐宝的生意比春风居也好不到哪儿去。
正好朝廷说要选秀,韩老板就把闺女送去参选。
可韩金枝的容貌只能说是中人之姿,又没有家世,第一轮就落选了。
意外的是,虽然落选秀女,韩金枝却被府城的一个老大人给看上了。
听说那老大人都能当韩老板的爹了。
韩金枝跟了老大人做小妾,有那老大人的照拂,喜乐宝的生意才好了起来。
可老百姓们都说,韩老板这是卖闺女。
上辈子山桃忙着赚钱,压根不清楚这些乌七八糟的事,现在看着韩金枝,她心里就怪难受的。
“金枝,你是来找我的吗?”
虽然跟韩老板有龃龉,但山桃还是挺喜欢金枝的,就招手让韩金枝来家里坐:“你见过照庆了吗?比你小两岁,性子很好,你们俩一定能玩到一起去。”
韩金枝却拉着一张脸,冷哼了几声:“我不去你家,你都掉到钱眼里去了!亏咱们两家还认识好几年,你却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爹留,拉着你奶当街要债,差点把我爹气出病来!你这样的人最可怕,我要去你家坐,说不定吃你家一口茶,你都要算钱呢。”
山桃笑了,这丫头嘴巴还挺厉害。
“那好吧,我就不请你来我家了。”
山桃刚要进门,韩金枝就追过来:“喂!你这就走啦?”
“不然呢?我还得回家干活儿呢。”
韩金枝跺跺脚:“我还没说完话呢!你家铺子今天为啥不开门?”
山桃抿唇:“家里有事,今天就不开铺子了。”
估摸着在没找到琇莹之前,孙时安都没心思开肉铺了。
“你家能有什么事?铺子也不开,难道不赚钱了吗?快开铺子,我要买肉!”
韩金枝说话很冲,山桃对她反而生不起气,一想起以后韩金枝要给一个老头子做妾,就心疼她。
“金枝,你今儿个去别家买肉吧,我家真的有事。”
“不行!”韩金枝将小篮子往地上一掼,掐着腰,跺着脚,撒起了泼,“我不管你家有什么事,今儿个你必须得把肉卖给我!我要半扇肉!半扇肉能挣多少钱,你不会不知道吧?放着银子不赚,你难道傻了吗?”
这可就有点无理取闹了。
山桃蹙了蹙眉:“金枝,你爹说过,以后不跟我家做生意了,你来我家买肉,你爹知道吗?你爹气性大,可别到时候你从我家铺子买了肉回去,你爹生气,又不给我家钱了。”
韩金枝生气地跺跺脚:“怎么可能!我爹不是那样的人!我爹会打欠条的!”
“啥意思?你爹又要打欠条?”
给现钱,山桃还不一定要跟喜乐宝做生意呢,打欠条,那是想都别想。
“打欠条又怎么了?”韩金枝撅起小嘴,“我爹又不是不给钱,只是暂时先打个欠条而已,我爹说了,最迟再过半个月,喜乐宝一定能赚大钱!到时候,就一并把银子还上!”
半个月?这大概就是喜乐宝做出罐子肉的时限了吧。
时间来得及,她完全能找到那个小伙计,让小伙计重复上辈子的轨迹。
“你那是什么表情?”
一看山桃挑眉,韩金枝越发不高兴了:“你什么意思?你不信喜乐宝能赚大钱?哼,实话告诉你,我家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你就等着瞧吧,等我家发了大财,你们这些开肉铺的,都得排着队上我家来求着我家给口饭吃呢!”
山桃被气笑了。
镇子上的另外两家肉铺如何,她管不着,反正他们家的肉铺是绝不会去喜乐宝讨饭吃的。
他们家可还没穷到这个地步。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们养猪失败了,肉铺关门了,时安哥还能走街串巷去给人杀猪。
就冲时安哥那一身杀猪的本事,这附近镇子逢年过节想请时安哥去杀猪的人家,都能从孙家门口排到县城去!
除了这个,她也能绣花织布,打络子搓麻绳,赚钱的营生多了去,单看肯不肯干了。
他们两口子有手艺,又肯吃苦,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怎么着也不会穷到去喜乐宝讨口饭吃。
跟喜乐宝做生意,孙家不稀罕!
“金枝,你走吧,回去告诉你爹,我们孙家肉铺不做喜乐宝的生意,这镇子上还另有两家肉铺呢,你们去他们两家买肉吧。”
“你怎么能这样!”
韩金枝跺跺脚,竟然被气哭了。
“没有你这样欺负人的!我都上门来求你了,你凭啥不卖肉给我?你们孙家是这样,另外两家也是这样!不就是欠了点钱吗?我爹也没说不还,凭啥不卖给我家肉!”
原来另外两家肉铺也不跟喜乐宝做生意了呀。
山桃叹了口气,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谁叫韩老板有钱不还,却拿去放印子钱?
韩老板也不将心比心地想一想,大家伙辛辛苦苦做生意,挣一文钱都不容易,欠债要不回来,日子就很难过。
家底不厚的,甚至可能会因为这笔欠债而关了铺子,歇了生意。
不跟韩老板做生意,就是被韩老板吓怕了。
韩老板完全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韩金枝没了法子,就捡起篮子,一路呜呜哭着跑去捶徐家的大门:“徐大娘子!你出来!你妹妹不肯卖肉给我家!你快想个法子呀!要不然,今晚你就别想在我家吃上席面!”
吃席?
难道今晚徐家的席面是安排在喜乐宝的?
哟,贾老太还真有福气,能吃上喜乐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