琇莹这一动作,腿上的血流得更多。
小丫头吃痛,终于忍不住痛呼一声。
可也只有一声,她就忙死死咬住嘴唇,任凭痛得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也不肯再呼痛。
这番隐忍的样子,叫山桃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已。
受了委屈,即使再痛,也咬着牙不肯叫人知道。
却不明白这样最傻,不说自已的委屈,旁人怎会知道她有多委屈呢?
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什么都不说,旁人就是想怜惜,也无从怜起。
山桃情不自禁地就将琇莹搂在了怀中:“痛,就喊出来嘛。”
琇莹摇摇头,她从山桃的怀中挣脱出来:“大娘子,天色已晚,阿宝有个不情之请,想在大娘子家中借宿一晚,明日天不亮就会离开这里,绝不会给大娘子添麻烦。”
“说什么混账话呢?”
孙时安端着药粉进来,又生气又心疼地教训琇莹:“这里就是你的家,以后你哪儿也不许去,就在家里安心住着,再说麻烦的事情,我可就要生气了。”
山桃赶紧给孙时安使眼色。
孩子还不知道前因后果呢,这么凶做什么?
她冷眼瞧着,琇莹虽然比照庆小,心思可要深沉细腻得多了。
对待这种孩子,一定要能耐得住性子,要循循善诱、柔和宽厚,若是太过严厉,孩子必定与他们离心。
“什么都别说,先上了药粉,将血给止住再说,照庆,你去熬药,我摸着莹莹身上还很烫,可不能不吃药。”
粗布被一圈一圈地解开,鲜血淋漓的伤口叫人看了就疼。
贾老太就哎呦一声:“啧啧,瞅瞅,这是遭了多大的罪!你这孩子说你还不乐意听,叫你别乱动,你咋这么不听话呢?你看看,你一动,这伤口又崩开了,不仅仅费布费药粉,你自已也遭罪啊,再不好好养腿,你就成瘸子了!”
话糙理不糙,琇莹的伤口一连崩开两次,铁人也禁不住这般折腾。
孙时安便就着贾老太的话训斥琇莹:“听你贾奶奶的话,伤口没结痂之前,就不要乱折腾,好好养伤!长兄为父,你若是不听我这个哥哥的话,我可要教训你了。”
山桃叹气,时安哥会不会说话呀!
明明对着她甜言蜜语,哄人的话张嘴就来,怎么对着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这么凶?
她便没好气地掐了孙时安一把:“莹莹才刚醒,还不知道前因后果,你倒是先把事情跟莹莹说明白呀。”
方才听着琇莹自称阿宝,也说是来寻兄长的,看来琇莹虽然不记得自已的哥哥了,但却明白自已的身世。
这就好办了。
一说起此事,孙时安情绪上头,就难免激动。
山桃怕他吓着琇莹,把他赶到一边去,将孙家父母如何被歹人所害,三岁的琇莹又是如何丢的,细细地讲给琇莹听。
“你是六月初四的生辰,九年前你丢的时候,正好跟现在一样,是三月春暖花开的时候,还没过三岁虚岁的生辰呢,你那么小,不记得也很正常,如今回来了就好了,你想知道什么,等你病好了,再慢慢讲给你听。”
琇莹眸色依旧很迷惑:“大娘子的意思是,我本姓孙,名琇莹?”
“是,”孙时安颔首,“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莹莹,我是哥哥啊。”
琇莹扭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夜色浓重,如同黑墨一般,窗外疾风飒飒,吹起墙上的络石跟着摆动。
要落雨了。
再转头时,琇莹面上已经是泪痕斑斑。
“哥哥,我总算找到你了!”
小丫头扑进孙时安怀中大哭,牵动着伤口又渗出殷红。
好在这回还没来得及重新包扎。
喜得贾老太忙念黄大仙保佑,省下了几尺粗布。
不知怎的,山桃总觉得琇莹转变得太快了。
明明之前还一脸疑惑,怎么转瞬间就痛快地认下孙时安这个哥哥了呢?
琇莹口中的那个兄长,真的会是孙时安吗?
不管山桃心里怎么想,眼前这个小姑娘正式成为了孙琇莹。
无论是从她的长相,还是她背后的胎记来说,她是孙琇莹绝对没错。
孙时安心中狂喜,面上也掩饰不住激动,山桃不好在这个时候扫孙时安的兴头,就忙着帮贾老太把两间屋子的被褥换好,又另找了一床被褥送去前头的铺子里。
这些日子怕是要委屈时安哥了。
孙时安却觉得山桃很委屈。
成婚不足月余,就要和小娘子分房而居,还要委屈桃儿帮他照看受伤生病的妹妹,他的桃儿,可真是委屈大了。
“我不委屈,”山桃伏在孙时安的胸口,轻声呢喃,“左右东边的宅子这几日就修缮好了,到时候叫我奶挪到东边院子去,跟我爹娘住一起,照庆和莹莹住在东屋,你仍旧搬回西屋去。”
她原先是想着做个小寡妇来着,可她如今尝到了有个好男人的甜头,怎舍得再夜夜守空房,自然是想着叫孙时安越早搬回去住越好。
琇莹吃了药,很快便睡过去了。
山桃却毫无睡意。
她细细地打量着琇莹这张脸,越看越觉得可疑。
哪有在外讨饭的花子面皮儿这么白净,头发这么乌黑顺滑的?
用她奶的话说,琇莹这把头发养得比她的还好。
必定是没当多长时间的花子,以前也是金娇玉贵地娇宠着长大的。
也不知琇莹被掳走后送到了什么样的人家,那户人家既然养了琇莹,又为何将她赶出来,叫她成了个小花子。
西屋的照庆也睡不着。
贾老太鼾声如雷,吵得她越发烦躁,干脆就披衣下床,跑到东屋来跟山桃挤着睡。
“桃儿姐,琇莹她……有点吓人。”
小姑娘心里藏不住话,加之对琇莹有敌意,就把琇莹醒来时对她说的那番话,一个字不差,全跟山桃说了。
“桃儿姐,琇莹说那些人不好惹,是不是,她认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