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兰做惯了粗活儿,手劲儿可不是照庆这种小姑娘能比的。
这十几巴掌下去,直接把钱三花打晕过去了。
可没人敢上来拦着张春兰。
张春兰有一句话说得没错,这是在春兰娘的灵前,方才钱三花闹事闹得实在是太过了,现在张春兰打钱三花出出气也是在常理之中。
谁要是敢拦着,那就是在跟张家本家作对。
琇莹便有些不安,轻声问山桃:“嫂嫂,方才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才知道啊,”山桃点了点琇莹的鼻子,“别往心里去,事情不是咱们先挑起来的,你这么应对挺好的,是钱三花自已没事找事。”
钱三花还以为张春兰是从前那个受了欺负一声不吭的村姑。
可山桃却清楚,张春兰已经变了。
现在的张春兰可惹不得,一不小心,就会被张春兰咬一口。
妹妹被打晕了,钱二花才想起来护住钱三花。
“张春兰,你太欺负人了!”
钱二花嘴巴笨,也不知道要说啥,嗫嚅了半天,才道:“我家小妹也没说错,你可不就是被贾秀莲买走的奴才么?我大姐说,以后贾秀莲就能天天打你骂你,你还得给贾秀莲洗脚倒恭桶呢!”
“你胡说!”张冬子冲过来,双眼赤红,死死地盯着钱二花,“我姐只是去徐家帮工,才不是徐家的奴才!”
“我没胡说!不信你们问山桃!”
众人都看向山桃,山桃赶紧摆手:“你们可别这么看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两姊妹各自嫁人了,我大姐现在是徐家妇,徐家的事情,我孙家可管不着。”
她不想掺和这滩浑水,就拉着贾老太往家走,还不忘催促琇莹照庆快去买鱼:“去河边守着,莫要玩水,小心跌进水里。”
“你别走!”钱二花不依不饶,“你跟你大姐都姓贾,我不信你大姐把张春兰买走做奴才,你这个当妹妹的不知道!我大姐有什么事,可都会告诉我跟小妹。”
山桃无奈地苦笑。
姊妹跟姊妹还不一样呢。
钱家三朵花关系好,不代表她和贾秀莲关系也好啊。
“钱二花,你有啥话直接问春兰姐,别问我,我回去还有一堆活儿要做呢。”
实则山桃是赶着回去歇着。
这两日也不知道咋了,她总觉得腰酸,兴许是春困,过了晌午她就想睡觉,哪怕方才闹腾得这么厉害,她还是困得直打哈欠。
贾老太还想留下来看王麻子引魂儿,山桃拉不动她奶,又怕钱二花缠着她,就赶紧跑了。
回到家,还能听到后街上张春兰和钱二花嚷嚷的声音。
山桃竟然也不觉得吵,就这么睡过去了。
她是被琇莹给叫醒的。
“嫂嫂,你快来瞧,我们买了六条大鱼,那对哥哥嫂嫂是青山寨的人,还送了我们一盆螺蛳呢。”
“我爱吃螺蛳!”照庆眼睛亮晶晶的,“三娘子做过一回,我可喜欢吃了,桃儿姐,咱们晚上吃螺蛳吧,好不好?”
“明儿个中午吧,”山桃打了个哈欠,摸了摸两个小姑娘的发梢,“照庆,去接一盆水,把螺蛳泡进去,让螺蛳吐吐脏泥。”
照庆笑嘻嘻地去了,山桃又叫琇莹上炕,先替琇莹上了一遍药,才下炕去烧饭。
饭菜烧好了,贾老太才姗姗归来。
“王麻子装神弄鬼的本事越来越高明了!”
贾老太一进门,就先把王麻子给夸了一顿。
“春兰这钱花得值啊,大家伙都直叫好呢。”
山桃撇撇嘴,人都死了,还弄这样的排场干啥?
春兰现在手上是有钱,可也经不住这么花,总得攒着给自已留一条后路,难道她还真的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徐光宗身上?
徐光宗这个人才是真正的靠不住呢。
贾老太还在说王麻子怎么装神弄鬼的,照庆听得津津有味,一回头,看见琇莹在捧着书看,就推琇莹:“莹莹,你快听呀,贾奶奶说的故事,不比你这书上说的有意思多了。”
琇莹笑着摇摇头:“我不爱听这个,我更喜欢看书。”
山桃瞟了一眼,又是那本《农事》,薄薄一本书,早就看完了,琇莹却翻来覆去地看,真不知道能看出什么来。
“莹莹,我看你对种地挺有兴趣的,我爹是个庄稼地里的好把式,等明儿个我爹回来,我让我爹教你种地吧?”
山桃不过是说了一句玩笑话,琇莹却当了真:“好呀,正好我也看中了一块地,就是河滩边上那一大片草甸子,多好的地呀,怎么都没人去开荒呢?”
琇莹嘴中说的那片地,是在靠王家庄和清河村这边的河岸上的。
早些年也有人开过,种过庄稼。
靠着河边的地么,的确很肥,庄稼长得特别好。
因为守着河,浇水也方便,直接挖一条小沟,就能将河水引到地头。
可也正是因为守着河,每到夏汛,这块地必被水淹,一直到秋日,水才会退下去。
夏天正是庄稼长成的时候,被水一淹就颗粒无收。
每年来这么一次,谁也受不了,就无人再去管那块地了。
久而久之,就成了草甸子。
夏汛照样被淹。
山桃把草甸子的情况如实告诉琇莹,琇莹就陷入了沉思。
山桃也没管她。
小姑娘以为看了几本书,就知道怎么种地了,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写书的人哪有光脚种地的人更懂如何侍弄庄稼。
没想到吃完了饭,琇莹却一本正经地说,要找人把那块草甸子开出来。
“现在开,等秋日水退了,正好种庄稼。”
山桃很惊讶:“你这孩子疯啦?你辛辛苦苦种一茬庄稼,明年还没等着收呢,就又被水淹了,何苦呢?”
贾老太则更加直接:“那不就是糟蹋银子么?莹莹,你要是真想种地,等回到镇上,我让你四叔把咱家院子后头那一片地开出来,给你留一块,你种小葱也好,种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