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对劲啊。
裴度春这是做什么呢?
便是要送生辰礼,也不能送这么多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来,这不是惹人眼吗?
何况他从前又是那个身份,才摆到明面上来,怎好一下子送出这么多好东西来?
万一叫人盯上了,琇莹的处境就糟糕了。
还好裴度春这个人还长了一个脑子,知道这样显眼的东西不能直接就这么送到孙家,得套在金爷的八月节礼中送来,不然,山桃真的是想把裴度春抓来打一顿。
“大娘子,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置?”
山桃摇了摇头:“先登记造册,锁进摘星馆的小库房里吧,摘星馆的四个大丫头都是谁?叫来我瞧瞧。”
家里内宅丫头们的规矩,基本上都是方嬷嬷和孙妈妈定下来的。
这摘星馆因是琇莹的院子,按照内宅中的规矩,只能给琇莹配上四个二等丫头,剩下的都是三等小丫头。
这四个二等丫头都是方嬷嬷精挑细选的,年龄都是十四五岁,之前在大户人家做过的,知道些规矩。
名字本来是比着金银珠宝的名字起,山桃觉得太俗,就叫她们用了花的名字。
牡丹,芍药,蜀葵,地锦。
四个丫头排成一行站在山桃面前,个个都生得面容姣好。
山桃就很满意:“这才对嘛,你们没瞧过咱们家大姑娘,那是真真正正天上有地上无的妙人儿,她这个人性子也很好,是个不多事的,以后你们伺候大姑娘,千万要精心,若是叫我知道,你们敢怠慢大姑娘,我可不会轻饶了你们!”
从孙家买进下人开始,这还是山桃头一回这么疾言厉色地警告丫头们。
家中下人们立马就明白了,这个还未谋面的大姑娘可玩玩得罪不起。
今日时辰不早了,山桃就带着人先收拾了裴度春送来的东西,其余的得慢慢收拾着。
回了正院,孙时安已经洗漱好躺在炕上了。
留在院里的翡翠说,孙时安是吃醉了酒。
“大相公吃了整整两大碗醒酒汤,又洗了个热水澡,估摸着酒劲儿都发散了,才躺下睡觉的。”
山桃蹙了蹙眉,这是吃了多少酒啊,怎么就醉成这个样子了。
又赶忙问金亮那边可曾送去醒酒汤了。
琥珀忙道:“大娘子放心,我之前就嘱咐过了,叫宝环那几个丫头好生伺候金管事。”
山桃这才放心。
丫头们服侍她卸了钗环,又洗漱好换了衣裳,这才都退下去了。
躺在炕上,山桃就忍不住叹气。
现在家里这么多人,她都没把丫头们认全呢。
虽然做什么事情都有人伺候,根本不需要她动手,可身边动辄就跟着几个人,也让山桃觉得怪不自在的。
有时候还真的很怀念从前在小镇子上的日子。
“叹什么气呢?”
身边的人忽然出声,把山桃吓了一大跳:“时安哥,你没睡啊?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孙时安笑了两声:“方才吃多了酒,小睡了一会儿,你上了炕,听见你的动静,我又醒了。”
山桃忙支起身子:“是我吵醒你了?早知道,我该去那屋睡的。”
如今家里的地方大,山桃想睡在哪里都成,可不像在小镇上或者在村里,还得好几个人挤在一铺炕上。
这么一想,好像搬到县城里住着也挺好。
“不许去,”孙时安伸手就搂住了山桃,“咱俩是夫妻,就该睡在一个被窝里,你去别的屋子睡,那算什么?”
山桃身上痒痒肉多,孙时安一碰她,她就发痒,捂着嘴想笑,又怕外头的丫头们听见,想了想,拨开孙时安的胳膊,穿着鞋子下了炕,去外头一瞧,还好,丫头们都不在。
先前琥珀等人说要上夜,被山桃拒绝了。
她可不想睡觉的时候,外头还有个人守着。
幸好丫头们都听话。
“你怕啥?”
山桃又爬上了炕,听见孙时安问她,就叹口气道:“时安哥,我现在住在这个家里,有时候总有一种做贼的感觉,总觉得哪哪儿都不自在。”
孙时安伸手将山桃拉进了怀中:“习惯了就好了,桃儿,你要记住了,咱们现在是主子,家里的这些人,都是卖了身契来咱们家的,签的都是死契,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别藏着掖着,直接说,要改的是他们,不是咱们。”
这些道理,山桃都懂。
可懂是一回事,真正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山桃到现在想起来还发愁。
“时安哥,你说咱们家这么多房子,都白空着没人住,那不可惜了吗?”
要是可以的话,山桃真的很想把这些空着的院子赁出去,好歹也能挣点钱补贴家里。
可惜不能。
“谁说要白空着没人住的?”
孙时安拉着山桃的手就摩挲。
“咱们多生几个孩子,将来怕是家里这几个院子还不够住呢。”
山桃脸一红,知道孙时安是那事了,便催着孙时安去拿鱼泡来。
可孙时安下去翻了半天,也没找到。
“怕是用完了,等过了八月节,我再叫人买去。”
山桃就不肯依着孙时安,可又耐不过孙时安缠磨,再加上她也确实想。
小夫妻二人便又是大战三百回合。
直到后半夜,才歇下。
山桃折腾了一晚上,累得够呛,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快中午头。
要不是张春兰闹腾起来,方嬷嬷都不想叫人喊山桃起来。
“她闹腾个啥劲儿?”
山桃一睁开眼,知道自己睡到现在这个时候,就很羞赧,可一听到张春兰在闹腾,便把这点羞赧给抛到了脑后。
方嬷嬷叹了一口气:“张娘子说是想要去找张家的哥儿回来。”
“她昨日亲自把她弟弟送出去的,昨儿个怎么没闹腾,今儿个却偏要闹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