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俞安胃里一阵翻腾,再也控制不住。
一掌将其挥开,扶着墙,开始干呕。
顾砚初看着他不断的干呕,眼睛渐渐眯了起来,透着一股凉浸浸的幽光,发丝萧然,都彰显着怒气。
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问道,“师兄,这是作何?”
沈俞安吐无可吐,虚弱的靠在墙壁上,用衣袖擦了下嘴角,目光有些失焦。
“脏。”
极轻的一个,却无孔不入的钻进顾砚初的耳中。
脏!
我嫌你脏!
两句话重叠。
顾砚初这才意识到,原来山洞中说的是这个意思。
“咔嚓”
从沈俞安手中夺过来的半截短剑,被顾砚初捏在指节之间,出现了无数细小的裂痕。
十九年来,他从未对谁动过心思,也没有对什么人感兴趣过,好不容易碰上一个特别的,还嫌自己脏
脏!!
“哗啦啦”
指节用力收紧,手中短剑化为碎末,簌簌的落下来。
顾砚初望着沈俞安吐的发白的脸,眸色深沉如墨,眼中凝聚出了几分戾气。
不远处楼阁上灯笼高挂,红绸飘动,女侍衣着大胆,扭动间露出一截莹白的腰腹。
顾砚初眼睛轻轻一瞥,舌尖抵着齿根,每个字都带着恼意,“师兄应该好好看看,什么才叫脏。”
话未落尽,顾砚初骤然上前,沈俞安只来得及抬起手臂,脖颈一痛,倒下的瞬间跌入一个清凉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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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屋内燃起了烛火。
沈俞安睁眼打量着四周,是个素净的房间,淡色的床幔纱帐上绣着挺拔的翠竹,屋内摆设简单不乏雅致。
勾了勾了手指,手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了,还打了一个漂亮的结,床头小柜上放着没用完的伤药和纱布。
沈俞安看了许久才转开视线,手臂酸软,试了几次都无法正常抬起,身上也没什么力气,似乎除了眼球,哪里都不能动了。
怔怔的盯着床顶布幔,心跳声在寂静的环境下,显的尤为明显,那股一直被压在心底的不安被无限放大。
他被软禁了。
沈俞安脸色苍白,好像被打碎的玉瓷,让他那俊美的容颜显得更加空灵,疲倦的闭了下眼,有些想不通,顾砚初他到底要做什么?
像是想到了什么,沈俞安猛的僵了一下,努力的抬了抬头。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花费了许久,额间已经起了细密的汗,才挪动了微弱的弧度。
头才撑起一点,便脱力的摔回了床上,却也刚好够他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扫了一圈。
“呼--”
沈俞安松了一口气,身上穿的还是那件灰扑扑蓝色长衫,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随后又自嘲的扯了下嘴角,他在胡思乱想什么。
一口气没松完,呼吸突的一滞,不确定的再次抬头去看。
目光落在自己的脚踝上,一条手腕粗细的锁链紧箍在上面,另一端缩在屋内的圆柱上。
流转的眼眸定在原处。
顾砚初!!!你个变态!!
沈俞安在心里不断的咒骂着,似乎只有这样,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随后又苦笑一声。
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头陷入软枕之中,三千发丝铺在被褥之上,眉头轻皱,表情没多少变化,反而努力的转了转头,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一些。
一门之隔的守卫,听着房内传来细碎的声音,将耳朵贴上了门板,“他是不是醒了,要不要进去看看?”
稍胖一点的守卫打断他,“看什么,他可不是你能肖想的。”
“怎么不能?”守卫被说的有些不服气,“两块下品灵石卖进来的,谁还出不起。”
胖守卫一噎,梗着脖子辩驳,“那也不是你能肖想的,没看到他的待遇,我们楼里的花魁怕是要换人了。”
守卫撇了下嘴,明知道事实如此,却忍不住嘴贱两句,“长的美又如何,两块灵石就买进来,谁知道他是不是”
后面又说了什么,沈俞安已经没心思再听,两块灵石,花魁,这两个字眼在脑中盘旋。
气息不断的下沉,他以为只是被顾砚初给软禁了,没想到是卖了。
卖到了青楼,廉价的只有两块下品灵石!!!
屈辱,不堪,羞愤,茫然,无措。
种种情绪挤压在一起,沈俞安的眼睛红了,犬齿咬着下唇,刚刚愈合的唇角再度流出丝丝血迹,两个人的齿痕交叠,像是被欺负狠了。
不知费了多大的力气,沈俞安才让怒气上涌的脑袋平复下来。
沈俞安或许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以为顾砚初囚禁他时,并没有这么多情绪,也没有费尽心思想着如何逃离。
而现在,他转了转眼眸,沉下心来思索着逃离的可能性。
不知道被喂了什么,浑身无力,一点灵力都调动不起来。
脚腕被锁着,门窗封闭,门外还有人把守。
不惊动人逃走,几乎没有可能。
视线一顿,重新打量这个房间,一寸一寸的看过去,生怕漏了某种可能性。
床侧幔帘被风撩起,有个被他忽略的小架子,上面堆满了各种东西。
沈俞安看清上面放了东西,瞳孔一缩,各种各样小物件
他或许叫不出名字,但是都知道做什么用的。
蓦然想到晕倒前顾砚初说的那句话。
“师兄应该好好看看,什么才叫脏。”
沈俞安脸色瞬间白了下去,他躺的这张床不知道到被多少人滚过
“呕呕”
念及此,胃里开始止不住的恶心。
“咯咯”
轻微碰撞的声音,被沈俞安捕捉,缓慢的扭头去看,就见角落里缩着他那把胆小如鼠的破剑。
这把剑许久未见,在云河森林被顾砚初拍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