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谨都顾不得自已的安危,朝蔺相之大喊:“蔺兄快跑!”
这一喊不要紧,那些家丁听到喊声立马兵分两路,一队人朝苏谨和谢云琛追来,一队人朝蔺相之跑去。
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谨心下一慌,跟谢云琛手拉手,连滚带爬地上了谢家马车。
“快,后面追来了。”谢云琛催促车夫,还不时回头看。
苏谨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哪里见过这阵势,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
“谢兄,他们是真抓呀?”
谢云琛惊魂未定地道:“那是当然,抓回去好好商量还是好的,就怕遇见财大气粗的野蛮人,自家闺女不咋地,几杯酒下去,连哄带骗地送进洞房,到那时候,不娶都不成了。”
从前这些都是有例可循的。
有一年,京城一富户给自家闺女来榜下捉婿。
一顿瞎捉,捉了一位举人回去,进府后安排的媒人把姑娘一顿好夸,
那举人出身寒门,想着来了京城就遇见了财力丰厚的丈人做依靠,心里暗喜这天上掉馅饼的事砸到他头上了。
一顿好酒好菜,他也就地从了富户的安排。
富户家早有准备,当天就拜堂进了洞房。
寒门书生一天经历了人生两大得意事,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喝得晕晕乎乎地被仆人送进洞房,结果挑开盖头见女子容貌丑陋,与媒婆夸赞的容貌秀美不沾边,书生当即反悔闹着要离开。
富户岂能让他如愿,洞房外被家丁围得水泄不通。
直到第二天才把那书生从洞房放了出来,富户表明态度,若他认了这门亲事,以后帮他锦绣前程,若要不认,就要去告他朝秦暮楚,薄情寡义。
刚中的举人爱惜羽毛,哪里敢去赌衙门怎么判,只好忍气吞声认了这门亲事。
苏谨被谢云琛的话吓得一哆嗦。
后面的人见追不上马车,转身朝真景修身边的一群人走去。
恭喜声连绵不绝,留在这里的人都是上了榜的书生,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丝毫没感觉到危险正朝他们逼近。
状元墙下的蔺相之隐约听见苏谨的喊声,待他回头循声望去,就见几个身强体壮的人朝他笑着走来。
后知后觉的他顿时汗毛竖起,“等等!你,你们要干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往后退去。
几人成包抄状围上来,蔺相之退到墙根处退无可退。
为首的人笑着拱手道:“在下是李府家丁,东家是京城人士,手里经营着染房和其他生意十余处,恭喜公子,东家特命小的过来请公子进府一叙。”
蔺相之:“……”
***
倒霉催的,早知道会遇见榜下捉婿的,他应该早一点过来。
看着家丁们个个笑容满面地围了上来,纵然是见多识广的他心下也发慌。
就在为首的人拉住他胳膊的时候,脑海里本能地想起大舅说过话。
“相之你常进燕南王府,王爷和王妃待你跟干儿子似的,莫不是王爷打算把大小姐许给你了?”
大舅的话萦绕在耳边。
蔺相之灵机一动,敛起慌张的神情,甩开拉着他的那只手挺了挺胸脯。
“尔等休要胡来,爷站不更名坐不改姓蔺相之是也!”
“谁?蔺公子有何来历?”为首的人被他唬得一愣,看着众人问。
其余的人纷纷摇头,“没听过,看他站在状元墙下笑得合不拢嘴,定是榜上有名的。”
一个家丁撸了撸衣袖道:“对,别啰嗦,捉回去交给老爷再说。”
“啥?连我你们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蔺相之见为首的人迟疑,心道这李家主定是怕惹事,特意叮嘱过家丁不得胡来。
他负手而立,抬了抬下颌说:“太后进京你们可知晓?”
“小的当然知道,难道公子是太后的娘家人?”一个家丁说着收回迈出去的一只脚。
另一家丁笑嘻嘻地道:“若是太后娘娘的娘家人,那正好,把公子请回去,说不定老爷就成皇亲国戚了。”
“对对对,这等好事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蔺公子,前面请吧?”家丁说着朝远处的家丁招了招手。
向真景修一群人围过去的人见这边得了手自然就转身向后。
李家适龄的小姐不止一个,可一次也不敢多捉几个女婿回去。
京城有榜下捉婿的传统,这风俗,历代皇帝都默认了的,若一下子捉几个回去,那得惹来众怒,恐怕得摊上大事了。
在哄笑声中,家丁们微微后退让出了道。
看似让了道,大家警惕的眼神和随时要上手的姿势却毫不掩饰。
“太后进京,自然带着两位公主也进了京城,这事你们可晓得吧?”
“自然晓得,公子还想说什么,去了府上慢慢讲。”为首的人躬身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蔺相之纹丝不动,脸色一沉冷声道:“本公子可是太后亲定的驸马,您们也敢抢?”
那气势还是他跟萧京昭学的,能不能唬住这些人全凭运气了。
“什么?驸马爷!”
“得罪得罪,驸马爷勿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驸马爷也参加了科举考试。”为首的人赔着笑脸,拱手哈腰。
就是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把驸马爷抢了回去。
真景修跟同窗们寒暄后转身寻找苏谨,一抬眸就见蔺相之那狐假虎威的模样。
“糟糕,今日有榜下捉婿,蔺公子被捉住了。”有认识蔺相之的书生低呼出声。
“你们看见苏谨和谢云琛了吗?他俩不会也被人捉了吧?”真景修连忙四下张望。
“不对,谢云琛的马车都不见了,肯定是跑了。”有看见谢云琛来过的书生说道。
真景修再往蔺相之看去,他急得搓了搓手,“怎么办,如何让蔺公子跑出那些人的包围?”
真景修的话刚说完,就见围着蔺相之的那群人纷纷朝蔺相之躬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