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闻讯后忙不迭地带着婢女赶到前厅,随后出来的还有杨氏。
春香姨娘走在最后面,杨氏故意落后几步,见春香走近。
阴阳怪气地道:“春香妹妹昨夜辛苦了,不必硬撑着身子出来,接旨有老爷夫人就行,若把妹妹累着了,老爷会心疼的。”
春香年纪小,脸皮也薄,心道杨氏怎么知道她昨夜辛苦的,想起昨夜老爷变着法地折腾,她脸颊腾地绯红。
春香就算再年轻,从杨氏那酸溜溜的话中也品出了些许醋味,杨氏心底是嫉妒她得宠了。
她红着脸抬眸与杨氏对视,娇娇柔柔地回道:“多谢姐姐关心,伺候好老爷是咱们的本分,谈何辛苦。”
杨氏碰了一个软钉子,心里有气也没地释放,只好在心里暗骂一声狐媚子,又骂江正明喜新厌旧,薄情寡义。
知道宫里来人,杨氏第一个反应也是皇上中意江姝月,皇家要脸还得扶持江家人。
想着自已终究是要沾江姝月的光,奴仆成群的日子又回来了,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江正明让小厮摆了香案接旨,宣旨内侍见人差不多到齐了,便展开圣旨大声念了起来。
听完圣旨内容,全府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江正明更是如遭雷击。
怎么会是外放?
从古至今,都是外放新人,他一个入仕多年的老臣居然被外放了。
“江县令可有意见?”内侍官见江正明迟迟没接旨,朗声问道。
一声江县令,把江正明的魂拉了回来。
他连忙磕头高举双手,大声回道:“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熟悉他的杨氏听得出江正明声音中的悲怆与无奈。
江正明双手接过圣旨举在头顶久久没有放下。
宣旨内侍深深地看了江正明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郑氏被突如其来的外放消息惊得跪在地上好半天爬不起来。
直到内侍官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郑氏才爬起来朝江正明走去。
“老爷,咱们这是走了啥霉运,为何皇上对你是一贬再贬。”
郑氏就是再不懂也知道,外放的官吏都不如京城。
江正明缓缓把手放下,把圣旨抱在胸前仰天长叹:“我这是作了孽啊!江家祖宗都保佑不了我老死他乡的下场。”
“我错了,我糊涂,我活该,悔之晚矣啊!”
郑氏虽然扶为正室,可她与江正明的关系还真不如杨氏与江正明亲密。
见江正明几乎崩溃,她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杨氏与江正明恩爱了多年,见到如此情景,她不顾一切地扑上去一把抱住江正明。
“老爷,咱们去求求她好不好,求她去让皇上收回成命,只要她高抬贵手,妾身在她面前磕破头都没关系。”
江正明叹了一口气,缓缓地闭上眼,“晚了,什么都晚了,她不会原谅咱们,皇上更不可能朝令夕改收回成命。”
一行清泪滑下,落在刚换上的青色官袍上绽开,犹如一朵乌云。
杨氏猛地摇头,“不,我的娇儿还在京城,我们不能丢下她不管。”
“老爷,咱们这一去,跟娇儿就是永别了,你舍得吗?”杨氏瞬间泪眼滂沱。
江正明像是丢了魂的木头人,任由杨氏用力摇晃也不再说话。
春香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在一旁噤若寒蝉。
郑氏瞥了一眼哭成泪人的杨氏,冷冷地道:“杨姨娘若舍不得二小姐可留在京城,老爷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跟儿子都会跟着。”
“夫人,你儿子**简现在没成家,他当然可以洒脱地跟去了,我娇儿是有夫婿的人,那能一样吗?”
“闭嘴,一边去,你把老爷都晃晕了。”郑氏对屋里仆妇使了一个眼色。
几人上前拉了杨氏的胳膊就往一旁拖。
江正明怀里抱着圣旨,整个人沉浸在悲伤中。
眼神呆滞,目光没有焦距,任凭杨氏怎么唤他都没有侧目看她一眼。
从京城六品官吏再降到七品县令,还是远离京城的边陲之地,任谁也难以接受。
郑氏对呆愣在远处的春香招了招手,“香姨娘别傻站着,快过来把老爷扶回屋歇着。”
郑氏和香姨娘一左一右,扶着江正明去了后院。
仆妇见老爷和夫人离去,丢下杨氏就去各忙各的活计。
杨氏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裙摆转身出了大门。
时间紧迫,她要去见见女儿。
江娇娇见到杨氏的时候大吃一惊,“姨娘,你这是被郑氏欺负了吗?”
杨氏进屋就一把抱住江娇娇就失声痛哭了起来。
“娇儿啊!以后咱娘俩恐怕再也见不着面了。”
“姨娘别瞎说,咱们不都是好好的吗?”
江娇娇被杨氏这一嗓子哭得心慌。
“娇儿啊!你爹刚接到圣旨,他要被外放到西南方的安庐县去了,皇上责令十日后启程。”
“安庐县,那不是边陲之地了吗?”江娇娇脑袋嗡地一下,腿瞬间发软。
眼见女儿身子摇摇欲坠,杨氏连忙止住嚎啕大哭,搀扶着女儿双双在床沿坐下。
杨氏抹了一把眼泪,抽抽嗒嗒地道:“去一个边远的地方做县令,皇上还不如杀了咱们来得痛快,你爹都成了同僚中的笑料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那贱人给皇上吹的枕边风?”
“不对啊!皇上还没选秀,最后花落谁家还不知道,她算哪根葱!”
江娇娇看着亲娘哭成了泪人,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何尝不知道父亲这年纪外放意味着什么。
如果**简将来没本事金榜题名,江正明这一支就远离族人,永远都回不了京城。
自已再见父母时,或许就是一方灵牌了。
想起夫君昨夜去了听雪阁一夜未归,江娇娇眼底泛起失望之,咬了咬牙,凑近杨氏耳边一阵低语。
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