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青丝滑落,遮住了她脸上的愁容。
萧京昭精通音律,从悠扬婉转的琴音中,他听出了月圆人未圆的无奈与孤独,还有无处排解的思念之情。
他好想打开她的心扉看看,是谁让她魂牵梦绕,又是因为什么事让她不能释怀。
在萧京昭看不见的角度,江姝月眼底氲起的水雾正悄悄被她强行压下。
一曲终,江姝月坐在琴前缓了片刻才坐回茶几前。
萧京昭从她出尘的容颜上看不出半分伤感。
他轻咳一声道:“月娘,你可是有不能言说的心事?”
“皇上,既然是不能言说,那就别问了。”
萧京昭早已经习惯了江姝月的快言快语,两人说话也不讲什么君臣之礼。
像亲人不够,像朋友也还差了点什么。
那种随意却是别人没有的。
“你是不是放心不下那人,如果是,朕马上收回旨意。”
“谁?”
江姝月话刚问出口,就反应过来萧京昭说的是谁。
她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皇上猜错了,我与那人早断了父女情分,怎么可能为了他而烦恼。”
“那你觉得朕的决定可好?”萧京昭探究目光落在她清丽的容颜。
“皇上想听实话吗?”
萧京昭微微点头,“你与朕的关系跟别人不同,在我面前,你可畅所欲言。”
江姝月莞尔一笑。
“我就喜欢皇上不端着的样子。”
她的随意地夸赞,让萧京昭心里起了一阵波澜。
随即说道:“皇上做得不错,月娘深表感谢,有的人德不配位,离开京城去体验百姓疾苦也挺好。”
“月娘,你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可尽管开口,你,岁岁,咱们是一家人。”
萧京昭情真意切,听得江姝月一个激灵。
她轻咳一声道:“皇上,这话切莫让别人听了去,碧霞院里住的可是满怀憧憬的妙龄少女。”
江姝月就只差点明,皇上你可别为了咱这一棵树伤了一大片森林的心。
“她们是永和邀请来的人,与朕无关。”
“你还没听过朕弹琴,许久没碰琴了,也不知能不能弹出意境。”
片刻后,一首《凤求凰》回荡在阁楼。
……
楼下,向松和高沐在一起聊着京城趣事,秋菊坐在一旁打盹。
听到琴声,秋菊一个激灵抬起了头。
这琴声,明显不是小姐在弹。
向松用胳膊肘碰了碰高沐,“你媳妇困了,你带她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和马公公就成。”
高沐看向秋菊,秋菊揉了揉眼睛道:“不行,我还得陪小姐回碧霞院。”
向松也不好再劝说,端起茶杯听着楼上传来的袅袅琴音。
随着清冽的琴音,窗外有梅花瓣随风飘落。
浑厚琴音似月华般倾泻下,如痴如醉,如泣如诉。
几人正听得入神之际,有一宫女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总管大人,不好了,有人受伤了。”
马公公坐在暖阁里闭目养神,听见有人受伤,猛地瞪大了眼。
“谁?伤哪里了?传太医了没有。”
“石林,一小姐,不,一位公子。”
“有人叫太医去了。”宫女急得舌头都快捋不直了。
马公公连忙站起身跟着宫女出去。
秋菊担忧地看向高沐,“你要不要过去看看?看是哪位小姐受了伤。”
向松像是看穿了她的担忧,笃定地道:“肯定不是杜姑娘。”
向松随即又站了起来,“你们两口子就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向松出了阁楼脚步一顿,身影微闪就消失在原地。
他几个起落就来到石林。
双脚刚着地就听见了杀猪般的嚎叫声。
向松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蠢货就疾步走了过去。
现场一片混乱。
宫女太监七手八脚地把一男子往一把椅子上扶。
太医在一旁叮嘱,“大家轻抬轻放,别让他造成第二次受伤。”
在太医的指挥下,众人又连椅带人抬起来往附近的一处殿宇走去。
男子忽然停住嚎叫,支棱起脖子朝一群女子喊道:“仙儿妹妹,你回去吧,我应该死不了。”
“尤小姐,他可是你亲表哥,你若就这么回去,心里恐怕也难安。”
“是的,若刘公子不是为了帮你挡那块落石,他也不会受伤,于情于理,你都不能丢下他不管。”
一群姑娘七嘴八舌地围着尤小姐劝说,吵得尤仙儿脑仁疼。
“够了!”
“他被砸怎么能怪我?我自已走得好好的,那石头落我身后也未必就会伤到我,是他自个儿往前凑才砸到的。”
尤仙儿立即推卸责任。
若表哥为了救自已被砸伤的事被坐实,公主殿下会怎么看,皇上会怎么想。
父亲和母亲要是知道了,定会责怪她与表哥藕断丝连,落人话柄。
然而事与愿违,有人很快叫来了永和公主。
尤仙儿还来不及解释,就有人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永和公主打发了身边的婢女跟过去查看刘宝坤伤势如何。
回头又对尤仙儿道:“无论刘公子是否跟你是亲戚关系,总之他是为了救你而受的伤,尤小姐还是跟过去关心一二的好。”
尤仙儿:“……”
公主都发了话,她哪能轻易撇得开。
若她拒绝,落个无情无义,有恩不报的名声,这样的人,皇上定也不喜。
若她跟过去,想必这事很快就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金尊玉贵的皇帝,怎么可能娶一个跟别的男子不清不楚的女人做正宫。
尤仙儿左右为难,最后咬唇行礼,“臣女听公主的建议,替嫡母过去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