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郭宝先被一队人马押着先行一步到了京城。
迎接他的自然是都察院的左右御史和大理寺卿。
身背包裹的暗卫前往御书房面圣复命。
萧京昭随意地翻看了几封信,敛去眼底的震惊看向前来复命的暗卫。
“蔺大人让你带回来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暗卫恭敬地拱手,“是,全都在这里,黑白无常说或许还有遗漏也在郭府地窖。”
“咳咳……”
“黑白无常!他们是?”
萧京昭差点被口水呛死,谁家白丁取的啥玩意,好歹取名阎罗也响亮。
“皇上忘了,是随蔺大人到江州的那两暗卫。”
“这……”
萧京昭傻眼了,蔺相之可不是目不识丁的白丁,怎么给两人取如此毛骨悚然的名。
他不想暗卫看出自已脸上的尴尬之色,连忙转移话题。
“蔺大人让你带这些东西回来,可有说他什么时候回京?”
暗卫再次拱手,“属下不知,不过看蔺大人那意思是不怎么着急赶路。”
暗卫离去,马公公递上一杯热茶躬身道:“皇上,蔺大人回京也不过三五日,蔺姑娘那里……”
“你提醒得对,蔺姑娘兄长很快就回来了,蔺府没个主事的不行,你去安排人送她出宫。”
马公公领命离去,门外的富贵和一众太监得知蔺姑娘要出宫了,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以来,大家轮流为君分忧,个个都胖了一圈。
向松和向阳闻讯而来,得知蔺相之安然无恙还拿到了江州官吏的证据。
两人都十分高兴,与南诏国的战事一触即发,朝廷正是需要大量银子招兵买马,购买粮草的时候,这一锅端的真是及时雨。
“皇上,小主子真是咱们万陵的福星,若无他提醒,还不知道江州藏着一窝硕鼠。”向松提起岁岁,满眼都是笑意。
想起岁岁母子俩,萧京昭心里甜滋滋的。
“岁岁的功劳不小,月娘也是咱们万陵的功臣,若无她悉心教导,岁岁也不可能懂得那么多。”
“主子说的是,有功就该有赏。”向阳见皇上夸起江姝月时,一双凤眸像盛满池的春水,乘机把讨好未来储君的话递了上去。
萧京昭微微颔首,“赏肯定是有的,待把手里的事办完再论功行赏。”
随即让向阳去通知了内阁大臣到大殿议事。
蔺如茵前来告别时又落了个空,带着遗憾出了宫。
郭宝先的罪行可不是他一人获罪那么简单,经过内阁商议,按照万陵律法,郭宝先的罪殃及九族。
整个大理寺的大牢里,都住着郭氏族人,满满当当的,不剩一间牢房。
衙役在牢房外就能听见里面怒骂声和女人嚎啕大哭的声音。
“你这个黑心肝的,你要那么多金子垫棺材啊!”
“往日咱们家跟你们都不来往,你吃肉的时候,咱们一点油星星都没见到,这下你获罪了,倒把咱们一家老小扯进来了。”
“你个遭天杀的玩意,怎么不死在江州。”
也不知道是隔了几辈人的族人关押的牢房离郭宝先的牢房最近,痛哭流涕地指着郭宝先大骂。
郭宝先单独关在一间牢房里,用过刑的他耷拉着脑袋,手和脚都被铁链困住,整个人被绑在一张木椅子上,连要寻死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妇人骂累了,蹲在地上抽泣。
其余的人也纷纷跳出来指责。
郭宝先的母亲和大哥被关在一间牢房里,与郭宝先的牢房紧挨着。
见儿子不着声,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郭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走到牢房门口,双手抓住栅栏向大家求饶。
“都是同族,这时候你们就算是骂破喉咙也无济于事,我老身教子无方,拖累大家了。”
郭老太太泪眼婆娑,身子像风中的残烛。
头发凌乱,落魄之极,丝毫没有养尊处优贵妇的模样。
过道对面的一间牢房里,一个年约五旬的老妇走上前,透过栅栏看向郭老太太。
“你个老虔婆岂止教子无方,整个家族都被你害死了,当年你争夺做宗妇,就是想用全族人为你儿子铺路,这下好了,这条路通往黄泉,一个也不落下,你满意了?”
妇人说着仰头哈哈大笑,模样像是癫狂。
郭宝先的大哥上去扶住摇摇欲坠的郭老太太,声音沙哑地安慰道:“母亲别听二婶胡说八道,她是说的疯话。”
郭老太太扫了一眼能看见的地方,所有的人,包括往日孝顺温婉的孙媳妇,看向自已的眼神都带着恨意。
片刻后,二房老太太止住了笑声,脸色陡然变得狰狞。
她看着郭老太太厉声道:“当年婆母原本是让我接手中馈,管理府里事务,你却暗地里用阴私手段栽赃陷害我,让婆母对我失望。”
二房老太太手指颤抖,指着众人继续控诉,“你个贪心的恶魔,你看看这些无辜的族人,他们都做了什么,要陪着你们去死!”
“二婶,都这个时候了,你再急也没用,咱们不一定被判死刑,也可能是流放,总之大家还有一条活路。”
郭宝先大哥的话让郭老太太一个激灵。
是啊!按照万陵律法,其他的人应该被抄家流放。
可二儿子和自已是必死无疑。
子不教父之过,儿子都快贪了半壁江山,作为母亲,也是要判被斩首的。
想到自已垂暮之年还死得那么难看,郭老太太眼前一黑,身子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大理寺的大牢里只是冰山一角。
钦差大人到江州后,不问青红皂白,按照名单将人一举拿下。
江州府的大牢人满为患,一起前去的将士忙了整整三日。
抓人,查封南山矿场,最后分出一支队伍把那些品阶高,贪得多的通通押往京城,小鱼小虾就地审判。
一起牵扯进来的也不乏商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