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抖:“白清漪……?”
那坤道眉目清朗,唇色浅淡,身上的道袍与游溪兰一模一样,仔细一看,竟是有些英气的长相。
她身上的气质,与陆还凛非常相似,如松清冷,如风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
“师姐。”
陆还凛面色沉静,目光落在她身上,伸手递去一根道簪,“别来无恙。”
她用道簪束起乌发,淡笑道:“多谢陆师弟。”
三十二年不见,仍然熟稔如初。
“师妹!”
“清漪!”
白清漪的视线撞上莫含之众人,无人激动流泪,只有淡淡的安慰,原来这一生竟还能有再见的时刻。
“清漪!”玄凤思冲到白清漪面前,却被白清漪一掌轰然打开,狼狈的摔落在地,鲜血吐了一身,他抬头看她,眼神难以置信。
姜绾见白清漪已经复活,焦急的寻找思月的身影,却发现思月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抬头再去看许栖元,他正在白清漪身边,怔愣的喊她“白师姑”,而白清漪的视线,则与她蓦然相撞。
白清漪方才的目光……似乎也是在寻找什么人。
姜绾细细观察,发现她没有找到那人,反而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神识里响起声音。
【姜绾,谢谢你,我要回不周山去了,待十日后,凌英姝从凡间归位,需要你来不周山,重塑魂印。】
【白清漪,你方才在找谁?】
白清漪抬眼看她,没有回答。
白清漪手中结印,正要与莫含之众人一起去往不周山时,季颂青突然停下脚步,瞳孔微微一缩,大声道:“简哲来讯,天涂山被围攻了!”
*
天色将晚,姜绾坐在镜花村的小院里,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
一天了,陆还凛还没有回来。
紫气宗联合其他几大宗门攻去了天涂山,誓要将天涂山灵脉一举拿下,这一战,关乎天涂宗的生死存亡。
白清漪对玄凤思几乎不念任何旧情,始终不对他说一句话,但陆还凛还是选择将玄凤思一起带去了天涂山。
姜绾蹙着眉头,出神般盯着紫藤花架,用脚蹬地,秋千悠悠晃动起来,却无法晃去她忧心忡忡的思绪。
这架秋千,是陆还凛在她逃出镜花村后,自己一个人在院中装上的。
今日,他将她带回镜花村,把她一个人关在院子里,并且第一次在屋子周围设下了深厚的结界,令她没有办法走出去半步。
她用神识联系白清漪未果,只能一个人坐在秋千上等,等到太阳彻底落下,月光洒落在院中,池塘里的鱼儿游动,水面带着朦胧的光晕泛起涟漪。
夜风有些冷,姜绾从秋千上站起身来,缓慢步入了屋子里,关上门,静静的躺在床上。
门窗紧闭,桌上点着油灯,姜绾的思绪逐渐在等待中变得混沌。
砰。
深夜,木门蓦然被打开,强烈而冰冷的血腥气涌入姜绾的鼻间,让她瞬间惊醒。
姜绾猛的坐起来,抬头一看,陆还凛脚步有些不稳的走进来,扶着床脱力躺下。
油灯映照,姜绾起身看他,一瞬惊呼:“夫君,你身上好多血!”
陆还凛没有表情,伸手从袖中掏出一只油纸袋,这油纸袋包的很完好,完全没被血所沾染。
“糯糯饿了吗?”他声音温柔,将纸袋放入她手中,“你喜欢吃的糖饼。”
陆还凛眼底覆着一层朦胧的雾,颈间唇上都被血点缀,整个人看上去竟带了一丝平日未曾见过的浓艳,让人心惊。
姜绾手足无措,拿住那包糖饼,扑到他身上,“你怎么了?天涂宗怎么了?怎么会这么多血?”
“没事。”他轻轻揉揉她的发顶,替她拆开袋子,轻声道:“不是我的血。”
她看着他深黑的眼眸,听见他问:“糯糯这么担心我,是喜欢我了吗?”
姜绾怔住,告诉自己不要回答。
演技指数只剩15%没有完成了,徐溪因病痛留下的“心防”也逐渐因为她的示好而瓦解,她离回到现代的那一天越来越近,对陆还凛的那点好感,怎么足以让她囿于此地?
陆还凛对她的沉默毫不意外,他面色沉静,温声说了一句“快吃吧”,随后便起身去外面清理自己。
少顷,他回来,安静的躺下,血腥气淡了许多。
姜绾口中塞着糖饼,将他一把拉坐起来,忍着心中那种不安,装出一点甜笑:“夫君,你看我吃,好不好?”
“好。”
油灯燃尽了,屋内倏忽暗下来。
姜绾急切的转头去开窗,再回到他身边时,借着月光,发现他的嘴角又在往外渗血。
在她的注视下,他眼中的雾气蓦然化作几滴水,从面上滑落到颈间。
姜绾喉咙发紧,艰难的咽下口中的糖饼,正想说些什么,他却突然将头埋在她的肩膀。
“糯糯。”
“嗯,我在呢。”
“我师尊……战死了。”
姜绾愣愣的跪坐在床上,用手将他的头抬起来。
月光透过枝桠,支离破碎的映在他身上,隐忍的雾气再也无法克制,化作满脸断线的泪。
夜风钻进窗子,轻轻吹散他丝丝缕缕的白发,也吹散这一生深恩负尽的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