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嫩绿色随微风流入明亮客厅, 洁白窗纱飘飘,动人音乐袅袅,环绕在殷容身旁。
她很满意地望了一眼电视旁新购入的战利品。
那是一台新款丹麦落地音箱。
四根北美黑胡桃木支架,立得稳稳当当, 上面架着个黑胶唱片似的圆盘, 是和国内APP合作的款式, 播放音乐的时候,上面会跟着动态蹦出悬浮歌词。
音箱的音质很好, 殷容的心情也很好。
她吃饱喝足了,正抱着个猫猫头抱枕, 趴在宽大柔软的沙发上翻杂志, 边翻边跟着音乐声哼唱——
“在你眼中我是谁……”
“你想我代替谁……”
音箱可真棒呀。
歌词的字儿那么大,那么清晰呢。
殷容轻松愉悦地翻过一页杂志, 书页轻轻“哗啦”一声,那音乐也随着戛然而止了。
她抬起头,看到男人的背影。
修长手指轻轻落在按键上,干脆利落地切了歌。
音箱空白一瞬, 动画旋转跳跃着,很快播放起了下一首。
殷容眯起一双猫眼睨他, 男人转过脸来,恰好和她对视。
他歪歪头,唇边漾出些笑意, 那双黑眸很无辜的模样,冲她轻轻眨了一眨,道:“好难听的歌。”
“……”
殷容撇了撇嘴, 没说话。
沈明雾轻快地走到她身边坐下。殷容翻了个身子, 熟门熟路地仰躺在他大腿上, 柔顺的发丝如瀑般垂下,被他用手指轻轻梳着。
他动作很温柔,指尖不小心撩过她的耳后和脖颈,有一点痒,像撩在她心上。
而从上方望向她的目光更温柔,黑眸之中像有薄薄一层雾纱,四目相接之际,视线恍若有了质感,落在她的额头,鼻尖,唇瓣,将她层层包围起来。
殷容心中一跳,抬手举起那本杂志继续看,打开的书页阻断了他望过来的视线,然后听见他极低地轻笑了声。
笑什么笑。
好不容易起了床,她平日里又不锻炼,哪里有他那么好的体力。
而且下午还有别的事情呢,不能在床上再荒废光阴。
音乐声轻柔地回响,两人都很安静。他们平日里都忙,惦记的事情各种各样,杂七杂八,这片刻的闲暇时分很是珍贵。
殷容慢吞吞翻了几页杂志,突然发问,打断了这静谧:“这么在意?”
男人飞快地答:“一点都不在意。”
殷容翻个白眼:“我都还没说你在意什么呢。”
他难得地沉默了下,好像在思考怎么糊弄过去好。殷容才不给他这个机会,她把杂志放了下来,看着他问:“你下午有什么安排?”
沈明雾撇开眼神,低低道:“在家等你。”
“哦,原来你知道我下午要去参加校友会啊。”殷容眨眨眼睛,停了一停,“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他好像瞬间深吸了一口气,胸口起伏了下,然后转过脸来。
……眼睛也太亮了。
殷容重新举起了那本杂志。
-
殷容以前其实不太喜欢参加校友会。
关系好的朋友,不管到了天涯海角也不会断了联系——有的是没事儿就会说上几句,有的几个月不联系也有可能因为出了什么事情而拍个电话过去;而如果真的彻底断了联系,也就证明没什么非要联系的必要。
但如今雪绒膏稳扎稳打地在各国宣传铺货,逐渐成为了国产美妆品牌出海的代表,殷容也自觉自己和从前不一样。
身份地位不同,肩上多了些沉重又崇高的责任,有些场合也是应当参加的了。
她代表殷氏集团资助偏远地区的流动诊所,提供基础医疗服务;也设立环保基金,支持那些致力于生态恢复和生物多样性保护的非营利组织;还向云城一高捐赠教育发展基金,用于改善学校基础设施建设,同时设立了奖助学金,力所能及地为贫困学生打开通往广阔世界的大门。
学校举办校友会,意在团聚,更是为了感谢。
她理所应当要参加,当然也应该穿着正式一点……殷容手指在衣帽间的衣架之中划过,余光注意到身边的男人。
他也在选衣服呢。
刚巧拎出一件西装,问她:“这件怎么样?”
呦。殷容的火眼金睛一眼看出,是刚定制的当季奢品。
再定睛一看,衣帽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他的一排西装,规规整整地摆在她的各种裙子旁边。
融入得太自然了,她竟然都没注意过。
殷容那次本来只是邀请他留宿一晚,没打算让他长久在这里住下的——毕竟他已经恢复了记忆,两个人确切地说才刚刚开始谈恋爱,殷容觉得他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不能像以前失忆当助理一样,事事围着她转。
但有一次去了沈明雾的家,殷容才发现,此人除了有钱以外,算得上“家徒四壁”。黑白灰的色调,豪宅宽敞却空空荡荡,几乎没有什么人类居住的温暖痕迹……殷容不知道他是怎么独自一人生活了那么久的时间。
她几乎能够想象到他在遇到她之前,和离开她之后,是如何独自在这样空荡的家中捱过一个个难熬的黑夜。
一定很孤独,也很难受才对。
所以才会难受到生了那么严重的病,所以才会觉得活下去是件没什么意思的事情。
沈明雾就站在那样空荡的家里,勾上她的小指,礼貌地请问殷容想不想搬进他家里来,殷容当即拒绝,他垂下眸,低低地“哦”了一声。
殷容于心不忍,多嘴反问了一句“那你想不想搬进我家里来?”,男人立刻抬起眸来,问,“可以吗?”
尾巴好像在他身后缓缓摇动起来。
殷容点了头,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上了当,但为时已晚。
于是他顺理成章地搬进了她家,又鼓捣着把名下各式各样的房产过给了她,美其名曰“住宿费”。
哪里有这么昂贵的住宿费。
他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