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里。
殷容坐下来没一会儿, 桌上照常被送上了杯草莓牛奶，但和之前不同的是，男孩直接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了，也翻开了一本书。
她瞥他一眼, 低声问：“工作搞定了？”
“今天请假了。”他小声道。
一开口带着浓浓的鼻音, 一听就是重感冒, 话音落下, 还轻咳了两声。殷容飞他一个白眼, 道：“生病还不在寝室睡觉。”
“我也要学习呢。”他一本正经地道, “状元的包袱可不能丢。”
殷容没忍住轻笑出了声, 图书馆很安静，两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再闲聊, 各翻起各的书看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殷容总算复习完一个章节, 她摘掉耳机, 伸个懒腰往窗外望，放空自己的大脑。
出门时天又下起了雨, 这会儿晴朗了, 竟然出现一道若隐若现的彩虹，极为漂亮。她无比激动地转身，想让沈明雾也看, 结果一看,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书上睡着了。
他今天穿了件薄薄的白色帽衫, 质感好像和他的脸颊一样柔软。他睡得很沉, 两颊泛起红晕, 睫毛随着呼吸轻颤, 鼻子不怎么通气, 呼吸艰难，气息粗沉，唇微微张着，颜色很红，还略有些干燥。
殷容定定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她悄悄伸出手，手心贴在他额头上。
……滚烫。
他梦里好像感知到她的触摸，那温凉的柔软让他烧得发晕的脑袋很舒服，不自觉地往她的方向蹭了蹭，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胳膊上。
……怎么办好？
殷容没有照顾病号的经验。
一阵凉风吹拂进来，她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把窗户关上。坐下后想了想，从包里翻出来件防晒外套，给他搭上了。
殷容复习一个章节，搭一次他的额头。桌面上他和她的水杯并排摆放在一起，她拿起来晃了晃，起身去接水。
沈明雾的手臂压麻了，他迷迷糊糊换了个姿势，睁开眼睛，发现身边竟然空荡无人，立即坐了起来。起得有些太猛了，头昏昏沉沉地晕眩了下，又撑住桌子缓神。
正缓着，面前落下来个水杯，视线之中出现了女孩的身影，他慢慢松一口气。
“醒了？”殷容道，“你发烧了。”
“嗯……没事，”他接住那水杯，后知后觉发现身上搭了件外套，他冲她笑起来，“睡一……一两觉就好。”
殷容已经复习完了，她开始收拾包，沈明雾拧开水杯喝了两口，跟着也收拾，两人一起离开了图书馆。
沈明雾出门一抬头：“彩虹！”
殷容很平静：“哇哦。”
沈明雾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大惊小怪，抿了抿唇，不再说话了。那彩虹确实是惊人的漂亮，但殷容没怎么抬头看，她低着头，努力克制了一会儿上扬的唇角。
他们走在有着彩虹的天空下。
殷容调整好情绪，问他：“吃药了吗？”
“吃了。”沈明雾顿了顿，提醒道，“你上次给我买的烫伤膏里面，还有退烧药，你知道吗？”
药店这推销也太狠了。那天沈明雾拎回家一看，那一大袋子里，家中常备药几乎都买回来了，里面甚至还有包健胃消食片。
“知道啊。”殷容点点头，“我网上搜了搜，有人说烧伤也有可能引起发烧，我专门让药店的姐姐帮我拿的。”
“……”沈明雾道，“是你主动买的？”
“当然了，”殷容奇怪地看他一眼，“人家才不会主动推销这些吧，没事儿谁主动推销药呀，多晦气。”
“……那健胃消食片呢？”
“哦，我想着你受伤了活动肯定也减少了，万一在家吃撑了呢？”
沈明雾停下脚步，他带着轻咳，低低地笑起来，越笑越开心，边咳边笑，几乎弯下了腰。
殷容站定在他旁边，语气危险：“笑什么笑？你嫌我买的不好？”
“买的特别好。”他立即道，深吸一口气，又咳了几声，道，“真的特别好。”
“当然特别好。”殷容转过身往前走，书包上的猫猫头挂饰一晃一晃，“用不着你强调。”
沈明雾追上她脚步，问她：“饿了吗？一起去食堂？”
“你去食堂吧。喝点粥什么的。”殷容道，“今天周五，我要回家呢。”
“……哦。”沈明雾恹恹地道。
他忘记了，殷容是云城本地人，只要周末学校没事，她基本是周五回家，周一才来学校。
又有两天见不到她了。
他顿时感觉失了气力，脑袋昏昏沉沉的难受，呼吸时，不小心又呛咳起来。
殷容瞥他一眼：“……周六是我奶奶生日，所以这周要回去一下。”
“奶奶生日？”他眨眨眼睛，道，“我可以送礼物给她吗？”
“你送礼物给我奶奶做什么？”殷容觉得奇怪，“哪有送同学长辈生日礼物的说法？”
沈明雾声音变小：“那我们，也不是普通的同学关系啊。”
殷容脚步一顿，刚想重复下那天在羽毛球场的理论，但他显然不想听，立即道：“是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关系——这总不影响你的学业和工作吧？我有追求自己爱情的权利，而且我也不会很占用你的时间的。”
她不说话了。
他也不说话，路过食堂，也没进门，就跟在她身后，打定主意把她送出学校。
快走到学校门口时，沈明雾的手机响起来。
他看了眼屏幕，立即清了清嗓子，接起来。
“喂，妈？”
殷容脚步放慢了些。
沈明雾声音尽量地正常，努力摒弃那些鼻音，可还是被对方发现端倪，他停了会儿，接道：“没事，小感冒。”
“外婆还好吧？对，我那天打电话问了医生，医生也说这次化疗效果很好，而且副作用也小了。哦，那后面吃靶向药就可以了吗？不需要再去化疗了？定期复查就可以是吧？太好了。”
“我真的是小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