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众人皆惊,章氏等人连哭也不敢再哭了,眼泪悬在眼角,欲落不落,全数呆住了。
永平侯竟要动家法!
闻家的功勋是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一代代的累积,才有了如今的永平侯府,在权贵如云的定都,永平侯也算得上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无论哪年哪节,总不会少了永平侯府的赏赐。
而闻家的家法是一条在战场上饮过血的马鞭。
这条马鞭乃是永平侯曾祖的遗物,跟着曾祖建功立业,厮杀出永平侯的爵位,曾祖用它训诫过永平侯的祖父,曾祖仙逝后,就由祖父做主,将这条马鞭定为闻家家法,对闻家后辈以示警戒。
可说是家法,实则也就用过一次,就是打永平侯祖父的那一次。
寻常时候,着实用不着动家法,一旦需要动用家法,便是十分严重了。
兆远很快将在闻家祠堂中存放马鞭的金丝楠木盒取来,打开一瞧,里面装着一条长约三尺,棱形状的黑色细长马鞭。
听说这条马鞭打人若用了全力,一鞭子下去便能皮开肉绽,伤口久久难愈,楚国一员大将就死在鞭伤下,久治不愈,最终病亡。
章氏看着那马鞭,险些要晕厥过去,强撑着求情:“侯爷,琅儿尚小,怎可动家法,您这是要了妾身的命啊!”
赵姨娘也磕头道:“侯爷恕罪,求侯爷饶恕啊,琛儿身体恐是受不住啊!”
闻琛十二,闻琅十一,说起来都是小孩子呢,自小被娇惯,连手心板都没打过,几鞭子下去,得要了他们半条命。
永平侯轻哼:“他们还小,那小七呢?小七才八岁,他们两个做兄长的,怎能下得了手!”
闻琅看都不敢看那条马鞭,光是听到“动家法”这几个字,就足够吓破他的胆了,他原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现下才知道也有怕的时候。
闻琅后悔不已,要是方才没有动手就好了,他本来只是想把闻翊喊去世贤院,让母亲责罚的,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呢?
闻琅不断回想方才的情境,猛地回头看着闻琛,方才是不是闻琛挑拨了自己?是不是他撺掇自己去抢坤灵弓?
闻琅目眦尽裂,是闻琛!
可现下说什么都没用,抢坤灵弓的是他,推闻姝的是他,他百口莫辩。
“来人,把那两个臭小子的衣裳脱了,摁上刑凳。”永平侯今日是狠了心要责罚一番,子不教父之过,趁着还小,看能不能把两人的品行掰回来。
“不要啊,父亲,孩儿知错了,”闻琅嚎啕大哭,紧紧地抱着章氏,“母亲救我,母亲,我不要受罚……”
闻琛也有样学样,钻进了赵姨娘的怀里,小厮总不能强横的拉开女眷,一时之间有些难以下手。
赵姨娘护着闻琛,“侯爷,琛儿是妾身的命根子,您要打就打我,我替他受过。”
“给我拉开。”永平侯这次不管他们如何求情,强硬的让人将闻琛闻琅剥掉上衣,像条鱼似的摁在刑凳上,还没打呢,两个人就哭的如杀猪般惨叫。
一旁并未被波及的闻婉看着这一幕,生怕被人供出她也常常欺负闻姝,硬生生吓晕过去,被丫鬟婆子抱去请大夫了。
而闻翊只抿了抿薄唇,望了眼屋内,怕两只猪叫惊扰到闻姝。
永平侯手持马鞭,也只有亲自下手,才能掌握力度。
两个小子都是身娇肉贵的,剥了衣服,后背白嫩的像笋一般,永平侯身为父亲,也是不忍心,可想想躺在床上的闻姝,再想想闻家的日后,他必须做一回严父。
“啪!”的一声,马鞭甩在闻琛身上,还不等闻琛哭出声,又“啪!”的一声,甩在闻琅后背,这下好了,两人一同大哭起来。
“母亲,疼,疼死孩儿了……”闻琅挣扎着,小厮险些摁不住他。
只一鞭下去,从右边肩胛骨至左边腰窝处,就出现一条血红色的长鞭形状,马鞭打过的地方,立刻皮开肉绽,渗出血来,在白花花的后背上显得格外狰狞,章氏看着如同打在自己身上。
章氏再也顾不得什么,甩开嬷嬷婆子,扑到闻琅身上,她嫁给永平侯这些年,最得意的就是生下闻琅,盼着闻琅将来继承爵位,成为下一任永平侯。
自己当成眼珠子疼的儿子,平常喝水呛着都要心疼半天,哪里舍得他受这等刑罚。
章氏破罐子破摔:“侯爷要打就连妾身一起打,妾身和琅儿一起去死!”
赵姨娘也依葫芦画瓢扑到闻琛身上,仗着章氏在前,也不怕永平侯单独罚她,于赵姨娘来说,闻琛亦是她的期盼。
“你们、你们——”永平侯瞧这两人的样子越发生恼,“纵子如杀子,你们到底明不明白,如今二人德行有亏,就是你们纵容的!”
章氏泣声道:“他们知道错了,往后会改的,侯爷就饶他们一次吧。”
在章氏看来,闻姝和闻翊都是不值一提的低贱庶出,凭什么要闻琅受这样大的罪,不过是一鞭子,已是要了章氏的命。
就在境况胶着时,老夫人谢氏到了,“这是在闹什么?”
“我听说小七受伤了,伤势如何?”老夫人穿着件石青色折枝牡丹纹褙子,鬓发霜白却举止庄重,由韩嬷嬷扶着上前打量了眼院子里乌压压的人,一个个都吓得噤若寒蝉,可见永平侯今日是动了大怒。
“母亲怎么来了,”永平侯放下马鞭行礼,“这两个逆子欺负弟弟妹妹,致使小七摔伤骨裂,儿子正罚他们呢。”
章氏见老夫人来了,忙跪下来求情,“母亲!求母亲救琅儿一命,琅儿真的受不住了,他可是你嫡亲的孙儿。”
老夫人望了眼两个小子后背的伤,皱眉道:“小孩子之间打闹偶有失手也正常,伤了小七是要罚,只是都是孩子,莫要罚的过重了,你这几鞭子下去,是要让老太婆少两个孙儿吗?”
老夫人年纪大了,又是隔辈亲,哪能不心疼孙子啊。
永平侯向来孝顺,老夫人开了口,他不得不考量,“小七这次着实伤的厉害。”
老夫人颔首,思忖片刻便道:“这家法就免了,罚他们在祠堂里跪到天黑吧,料想他们定能反省。”
比起马鞭,罚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