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凌盛脑瓜子转得倒快,连忙说,“王妃,这是属下的药,属下近来身子不适。”
主子可吩咐了不能叫王妃晓得,若是被王妃知道了,主子还不得吃了他!
闻妹微微眯起眼,打量着凌盛,却不说话。
凌盛咽了咽喉,头一次发觉王妃的眼神那般锐利,竟和主子有些像,他险些招架不住。
“是吗?可我瞧着你怎么是要往里端呢?”闻妹的视线落在那碗药上,药碗是碧玉雕琢而成,那规制,分明就是沈翊才能用的。“属下....凌盛硬着头皮想辩解,可面对闻妹的目光,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把药给我。”闻妹伸出手。
凌盛在心里唱了句“阿弥陀佛”,主子,当真不是我不想替你隐瞒,可王妃这眼神太犀利了,属下顶不住啊!凌盛老老实实地把药碗递了过去。
闻妹端来嗅了下,她对药理不怎么通,只隐约嗅出了一味安眠的药。
沈翊不是说他睡得很好吗?怎么还要喝助眠的药物,还躲着她偷偷地喝,若不是她今日瞧见了,怕是还不知道要瞒她多久呢。闻妹神色沉了下去,四哥有事瞒着她。
“你在外边守着,我端进去。”闻妹不容拒绝地吩咐。
凌盛苦着脸点头,主子自求多福吧!
闻妹端着药碗,独自进了书房,沈翊在书案前批阅公文,头也没抬,还当是凌盛送药来了,随口说:“搁这儿,我一会喝。”话说完好一会了,却没听见碗底落在桌案上的声音,沈翊这才疑
地抬起头,这一看,可把他吓得心跳漏了一拍
只见闻妹端着药碗,面沉如水,浅褐色的眸子含着质问,不知道的还当沈翊做了什么对不住闻妹的事情呢。沈翊搁下笔,讪笑了下,“你怎么来了。”
“四哥,我若不来,你还要瞒我多久?”闻妹不和他嘻嘻哈哈,少有的,对着沈翊板起脸,秀气的小脸上满是严肃。“没什么大事,”沈翊起身,走过去接过闻妹手上的药碗搁下,“就是寻常的补药。”
闻妹拧着眉头看他,“四哥还不与我说实话吗?难道要我唤煎药的人拿药渣请人看是
做什么用的?"
沈翊哪见过闻妹这副模样,稀罕得紧,手扶着她的肩,“别恼,你先坐。”
闻妹撇开脸,扁着嘴,大有一副沈翊不说实话,她就再也不理他的架势。
“四哥,你自个说的,咱们是夫妻,可你瞒着我喝药,你不信任我!”她每日过的滋润,结果沈翊却一直在服药,她还当自个这个贤内助做的很好,原来一点都不合格,她哪还有脸给母亲上牵扯到“信任”,这可就是个大问题了,夫妻之间,不信任可是大罪过。
沈翊连忙在她跟前半蹲下来,握着她的手说:“绝对没有,其实这药也不管什么用,我都打算停了。”闻妹扭回头,垂眸望着他,“这药是做什么用的?”
沈翊本不想和她说,可如今被她撞见,又扯出“信任”这个话题,他也不敢再瞒,直接和她说了。闻妹听得又气又心疼,眼眶都红了,猛地站了起来,“四哥!你有没有把我当作你的亲人,这样大的事也瞒着我,你快一个月没睡过好觉了,身子是铁打的也撑不住啊。怪不得总看他眼底有乌青,还瞒着说睡得很好,偏偏她也是蠢,同床共枕都没发
觉沈翊的异样,她日日睡得舒服,可怜四哥一日整觉都没睡过
她是一面心疼,又气自己不够用心。
“别急,别急,”沈翊起身扶着她,见她眼尾泛红,心里头也不是滋味,“我每日午歇来着,不碍事。闻妹倔强地瞪着他:“若不是被我无意间发现,你还要撑到什么时候?不就是梦魇,谁不会做梦,惊醒了再睡便是,哪里值当你这样损自己的身子。”“好、好,我错了,我的错,可别哭。”沈翊一瞧见她的眼泪就忙不迭认错,本是为着她着想,结果还是让她忧心闻妹气红了眼,气沈翊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气自己不够关心他。
沈翊抽出帕子给她拭泪,求饶似地哄着,“不是多大事,别恼了,四哥向你道歉,知道错了,往后一定不瞒着你。”闻妹胸前起伏,气息不稳,就这么抿着唇看他,特别想骂他,见他眼下的乌青,又只剩下心疼了。更何况知道他梦魇是因为那场大火,就更说不出重话,瘪嘴问他:“是不是在兰苑的时候就会了?”从前四哥就不让小厮进屋内伺候,尤其是夜里头,从不要人守夜。
沈翊瞧着她泛红的眼尾,眼里要溢出来的心疼,心头柔软似水,不想瞒她了,“嗯,有时惊醒还好,再睡便是,但有时梦魇压身,怕是会吓着你。一句话让闻妹泪如雨下,她撇开脑袋,连忙用帕子胡乱擦着眼角,十年了,一个噩梦反复做了十年,十年不曾睡过好觉,闻妹想想便心如刀割。“别哭,真的无碍,我都习惯了。”沈翊喉结上下滑动,也只有她会心疼他至此了。
“我去问兰嬷嬷,给你调个安眠的香料,看能不能有好转。”闻妹着实怪不起他来,擦干了泪,只想着怎么替他解决了这件事。“太医都束手无策,喝了这么久的药也无效,实在不行,....沈想说和她分房睡,可他说不出来。哪怕两人至今尚未圆房,可夜里她躺在身侧,偶尔睡着了,下意识地往他身上靠,他就无比满足,实在不想和她分房而居。“肯定有法子的,你别总是悬在心上,那事不是你的错,母亲在天上,看着你日日难眠,也会心疼。”白日里本就忙,夜里还不能安枕,沈翊得何其强大才能撑得住啊。“好,我听你的,不哭了。”沈翊如今也没别的法子,抬手用指腹蹭掉她羽睫上悬着的泪珠。
闻妹吸了吸鼻尖,微红的眼眶望着他,“我是心疼你,你如今年富力强,可身子也不是这么糟践的。”沈翊笑了笑,“有妹儿心疼就足够了。”
闻妹无奈地摇摇头,“既然这药已经煎好,快喝了吧,都要凉了,下次你再瞒着我,我就不理你了。”“行。”沈翊端起药碗,一口饮尽,分明是苦得令人发涩的药,灌入胃里,竟然变得暖融融,甜滋滋。一个人久了,挨了骂都是甜的。
“你来有事吗?”沈翊晓得她无事不会来这,所以这件事才瞒了这么久。
“兰嬷嬷身子不大好,我想请太医给她瞧瞧,”说到这,闻妹又嗔怒道:“正好来,又见你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