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悬高空, 闻姝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见了嘈杂的响动,皱了皱眉, 翻了个身窝在沈翊怀中继续睡,没一会,沈翊起身,她身前一空, 突然惊醒。
“四哥?”闻姝撑着胳膊起来,床榻上不见沈翊的身影,顿时有点心慌。
“吵醒你了?”沈翊从门口的方向进来, 只着了玄色的里衣,连外衣都没披一件。
闻姝揉了下眼,“发生什么事了?外边怎么有些吵。”
沈翊拿过一旁的外衣开始往身上套, “承恩公府走水了,连烧了几座院子, 火势有些大, 京兆尹怕出事,禀报到我这来了, 我得去看看。”
如今沈翊代替顺安帝监国,皇上到底还没有废黜承恩公府的爵位, 夜半时分这样大的火,京兆尹也怕担责,这才连夜搅扰了燕王府。
“走水?”闻姝瞬间精神了, “人为还是天灾啊, 我和你一块去。”
沈翊:“火势不小, 别吓着你, 在家待着吧。”
“不行, 我得去,我陪着你。”闻姝二话不说起身找衣裳穿上,沈翊现如今已经不怎么怕火了,可连烧了几座院子的火势太大,闻姝生怕又勾起沈翊不好的回忆。
沈翊眉眼柔和,心里头一根紧绷着的弦不知不觉就松了,“好,慢点穿,我让人打水来洗漱一下。”
两人穿好衣裳,洗漱完毕,一同出了燕王府,已是宵禁时分,街道上除了巡逻的士兵,只有野猫在屋檐上溜达,平日里极其宁静的夜晚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打破,承恩公府的方向火势冲天而起,将夜空映照成了橘红色,隔着大老远,闻姝能嗅到空气中火烧火燎的气味。
两人到附近时,负责灭火的潜火兵已经在进进出出地忙碌,罗桐一脸焦急,看见下了马车的两人连忙行礼,“下官拜见燕王,燕王妃。”
沈翊嗅着空气中浓重的烧焦气息皱了皱眉,“罗大人免礼,火势如何了?”
大晚上的,罗桐额头上冒出了一层薄汗,“回王爷,暂时控制住了,已疏散附近的民居,好在承恩公府占地颇广,只烧了承恩公府的三座院子,并未烧到别的宅院。”
听到这话,闻姝稍稍安心,没烧到无辜的人就好。
沈翊又问:“哪三座院子?可有人伤亡。”
罗桐:“旁的不知道,其中一座是正院,承恩公住在那,承恩公卧病在榻,不便行动,只怕凶多吉少。”
沈翊点点头,“知道了,你去忙吧,尽快灭火,别扰了周围百姓。”
“是。”罗桐忙不迭应下,匆匆进了承恩公府指挥潜火军去了。
闻姝上前一步,贴着沈翊紧一些,“火势看着挺大,你怕吗?”
沈翊捞起闻姝的手握住,“从前怕,现在还好,不是有你陪着我。”
自从曲家那场大火之后,沈翊便怕明火,尤其是这样的火势,根本不敢靠近,但两人成亲之后,有闻姝陪着,随着魏家的倒塌,他也渐渐地克服了心魔。
虽然仍有心悸,却不至于当场失态。
“一报还一报,不管是人为还是天灾,母亲在天有灵,都可以安息了。”闻姝双手握住沈翊的手,给予他最大的关怀。
“就是有些可惜。”沈翊啧了声。
闻姝仰头看他,“可惜不是你亲自动手?”
沈翊:“不是,可惜承恩公府里被烧毁的宝物,要是充入国库,得值不少钱。”
闻姝一噎:“……”
“你还真是越来越有储君风范,时刻惦记着大周。”闻姝笑他。
“是啊,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沈翊叹了口气,“承恩公一把火没了,可国库空虚,战事不断,大周百废待兴,缺银子啊。”
即便顺安帝真愿意就这样把大周交给沈翊,也是一个重担,更别说万一还要折腾一番,大周的国库比王府的库房还穷,这个储君哪里是这么好当的。
闻姝挽着沈翊的手,“慢慢来嘛,不是你和我说的,等港口建成,国库就能多一笔银钱入账。”
“好,没银子就想法子赚,总不会亏待你。”沈翊拍了拍闻姝的手背,安抚似的笑了笑。
闻婉莞尔,“你从来没有亏待过我。”
火势渐渐小了,但灰黑色的烟雾哪怕在夜里也能看得清楚,焦臭味刺鼻难闻,不知是烧着了什么东西。
“上马车去,天上的灰往下掉,别飞进眼睛里。”沈翊扶着闻姝,先后上了马车,坐在里边等候,总得等火灭了,他们才好离开。
空等无聊,闻姝靠在沈翊肩上有些困了,连打了几个哈欠,泪眼朦胧,“这火来的真不是时候,扰人清梦。”
“我叫人送你先回去睡,我得晚点。”沈翊用指腹捻走她眼角的泪珠,温热而湿润。
闻姝闭着眼睛摇头,“不用,等会吧。”
等了快个把时辰,罗桐才来回禀,掀开车帘,能看见罗桐脸上不知在哪蹭到了黑灰,“王爷,大火已灭,从中搜出了承恩公的尸首,只不过烧得不成人形了,还有两具女尸,其中一个身怀有孕,据下人指认是魏鹏程有孕的姨娘苔儿,还有一个好似魏鹏程的夫人闻妍。”
“闻妍?”闻姝探出头来,有些急切地问:“确定是她吗?”
罗桐:“已经烧得焦黑,看不出人形,但从所死的地方还有周围散落的首饰来看,确实是她,并且府里的下人都说没瞧见她。”
承恩公府被禁卫守着,这些日子任何人都不得出入,出现在闻妍房内一具不成形的女尸,再加上闻妍不见了,轻易便得出结论。
闻姝沉默了,坐回马车内,她没有想到闻妍会是这个下场。
沈翊吩咐了罗桐几句,大火已灭,便可以回王府了,车轱辘转动起来。
闻姝前倾,沈翊伸手揽住她,“吓着了?”
她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她死的太突然了,偌大的承恩公府,这么多人,别人都没死,她和苔儿却死了。”
“魏鹏程没了,她和苔儿在魏家没什么人重视,突发火势,谁还管她们。”况且苔儿身怀六甲,身子本就比常人弱些,惊慌之下没逃走也正常。
闻姝觉得有道理,“她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