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多了些真诚。
“我刚来这里不久,桥洞党,流浪汉,随便你怎么称呼我。不过我还是有正经营生的,我在小公园的椅子上摆摊给人算塔罗牌。”
说着,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套牌,用冻得青紫的手拨开,脸上却笑得惬意:
“来吧,抽一张,算我请你的。这么冷的天,我更想请你喝杯杜松子酒,可经济情况不允许。”
白翎不想辜负他的热情,便抽起一张牌:
是个戴着珍珠项链和王冠的女人。
流浪汉拿回去,双眼微微睁大:“喔,正位皇后。”
白翎并不懂占卜,淡淡地笑:“预见我要当皇后吗?”
那恐怕不太准。
他前世一直是土匪革命军,当皇后是不可能的,掳走皇后还差不多。
“不不不,”流浪汉用播音腔宣布道:“Queen是一位温暖慷慨的母亲,说明你要迎接一段甜蜜丰厚的感情了。”
好熟悉的腔调……白翎觉得自己在哪听过这道嗓音。
流浪汉怕他不信,拍着胸脯保证:“虽然我才学了三天占卜,但我有预感,你会获得应有的幸福。”
应有的……
白翎回想起自己颠沛流离,孤独一生的前世,对流浪汉的占卜结果置之一笑:
“谢谢,希望如此。”
离开前,白翎把剩下的零钱都给了对方,并提醒道:
“马上要下雪了,你最好凌晨三点起来,去富人区的垃圾场多抢几条被子。你可以睡在雕像脚下,那里有个死角,能挡风。”
流浪汉愕然在原地。
他说得认真而周详,仿佛亲身经历过流浪生活一般。
迎着寒冷的霜风,白翎紧了紧身上的薄外套,低着头逆风向前走。
这时,一道俯视的光抚过头顶,他下意识回头,发现那是雕塑女神的探照灯。
而在不远处,一个流浪汉脱下帽子,紧扣在胸前——
正向他深深鞠躬。
·
钻回皇宫水道已近凌晨。白翎满身疲惫却仍不敢精神松懈,他害怕再遇上那个大尾巴水怪。
来到之前的出口,白翎使劲往上推了推盖子,居然是锁上的。他心底一惊,屏住呼吸立即掉转头,开始寻找其他出口。
波荡的黑暗里,隐约散射着一丝亮光。
白翎用力朝光的方向游去,随着光亮在视网膜里扩散得越来越广,他心情一松,突破水面就要大口呼吸——
“唔!”
被一只手捂住嘴,猛得拽过去。
白翎倏然睁大灰眸。捂嘴的那人极其过分,竟然把大拇指压在他舌苔上,剩余四指扣紧下颚——这是战俘营里的玩法,让人只能呼吸,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该死,是谁!
白翎被拇指粗暴塞嘴,舌苔颤抖,尝到了宝石扳指上冰冷的贵金属味。他挣扎着抬头,却瞬间愣了一下。
……大金毛?
郁沉边挟制着鸟,边语调慵懒地与外面的人对话:
“……我很惊讶,克里斯托弗,这么晚了还来拜见我,希望你不是碰上了麻烦。”
克里斯托弗?
这是暴君的小名!
白翎想从池子里伸头看,被郁沉一把按回去。外面站着的克里斯托弗·凯德听到动静,怀疑地问:
“什么声音?”
郁沉轻描淡写:“是我的夜宵点心,不小心掉进了池子。”
白翎:?
哈哧一口,叨你。
被咬在右手虎口处,郁沉非但不痛不痒,还起了些逗弄的兴致。他捻了捻不听话的鸟舌头,再抽出大拇指,点了点鸟的唇峰,像在无声地训斥。
那动作十分轻缓,让白翎莫名脸颊一红。
他浑身不对劲,又开始试图挣扎。
郁沉轻叹着气,为防止鸟乱扑腾,索性一了百了扯住他义肢上的电线,连鸟带假腿,压在高高的池壁边。他低头,用耳语的声音说:
“嘘,听话。”
白翎一抬头,鼻尖就撞上湿透的胸膛。
这家伙应该本来在游泳,有人来之后就随手披上浴袍。那袍子是黑色丝质的,沾水之后就如同一层透膜般,一览无余地显露出他强健的身材。
特么的……骚东西!
白翎避开脸,转向旁边脸颊滚热地呼吸。
空气中,似乎有一股腐烂的木香,味道亘古地透进他的鼻腔。白翎没太在意,多呼吸了两口,感觉脑袋开始轻微晕眩。
可能是泡冷水泡晕了……
郁沉似乎也意识到水冷,转头就对暴君下逐客令:“还有事吗?”
凯德咬牙切齿:“我还没说两句你就赶我走?你这个老瞎子,看你还能活多久。”
“正如你所说,”郁沉边缓慢说,边在水下一掌握住白翎的大腿,像逮住一条妄图逃窜的银鱼,还托在手心颠了颠:
“我只是个江河日下的老人,眼睛也看不见东西……”
顺着略带肉感的腿根捏下去,摸到冰凉的机械组织。
奇妙又粗犷的小东西。
郁沉心情莫名好起来,继续道:
“所以我落魄得很,你完全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白翎听得嘴角抽动。对,你落魄,你当着暴君的面玩他的小宠。
凯德冷笑:“只要你交出帝国权杖,我自然会还你清净!”
“克里斯托弗,你实在令我失望。”
郁沉嗓音冷了两分。明明没有提高声音,却在无形中令凯德后脊一凉,下意识往后一缩。
如果外人看见一定会大惊失色:新帝国的暴君,居然也有这么惧怕的时候?
郁沉:“滚。”
凯德像被踩了触手的章鱼,狠狠地摔上门离开。
这一幕实在让人费解。
白翎怎么也想不通,那个一向不可一世的暴君,居然被一个字吓到,就这么离开。
他身边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