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收入来源,不能出差错。
“因为……”贺枕书知道没这么容易说服对方,开始瞎扯,“因为我学过天象。”
裴长临蹙眉:“天象?”
“是呀,你没听说过吗?会观天象的人,能够从星辰运转看出气候变化,有些厉害的,连未来好几年的气候都能瞧出来。”贺枕书讲得头头是道,连自己都快信了。
裴长临:“所以,你是瞧出下半月会下雨?”
贺枕书重重点头:“是的,要连着下大半个月呢。”
裴长临垂眸看向他。
贺枕书其实不大擅长撒谎,被这么盯着有点心虚,硬着头皮与他对视。
片刻后,裴长临收回目光:“好,一会儿回家我便与爹商量。”
贺枕书刚要松一口气,又听裴长临悠悠道:“你可千万要说准,否则爹怪罪下来,我俩都跑不掉。”
他说话时眼底含着笑意,一点瞧不出担心的模样。
贺枕书注视着他,没有回答。
从青山镇回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裴长临对新的汤药适应极好,已经许久没有心悸,也不再像先前那样,走几步路就喘不上气。除了身体渐渐好转,他整个人也与先前截然不同了。
以前的裴长临,不会用这样的语气与他说话,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每天都乖乖与他出来散步晒太阳。
这是就算在前几世,贺枕书都不曾见过的样子。
这小病秧子口中说着不在乎能否治好,可当他真的好起来,却也是开心的。
在他经历的前几世,裴长临应当也是想治好的吧,只是那时他们没有及时找到救治他的法子,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有能活下去的机会,谁会不愿意活呢?
贺枕书一时失神,裴长临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偏过头:“发什么呆,走了。”
他转身继续往前走。
下河村沿河而建,除了村口有几亩田之外,大部分田地都在河对岸,只在村头村尾有两座石桥相连。贺枕书一晃神的功夫,却见裴长临已经走到堤岸边,正要上桥。
村中这两座石桥以前被水冲垮过,重修那会儿村里家家户户都穷,修得也简陋。石桥两侧没有护栏,石板铺成的桥面不过两人宽,仅仅足够村中惯用的板车通过。
贺枕书吓得心脏都漏跳一拍,连忙追上去:“等等!”
他一把抓住正要上桥的裴长临,后者脚步一顿:“怎么了?”
“我们……我们别去那边了吧。”贺枕书瞥了眼桥下的潺潺流水,抿了抿唇,“那边太远了,我们就在村口逛逛吧,不用过去了。”
他神情其实没什么变化,抓着裴长临衣袖的手却攥得紧紧的,指节都有些发白。
裴长临疑惑地蹙眉,但没有多问,低声道:“那就不去。”
他伸手覆在贺枕书的手背上,安抚一般轻轻拍了拍:“别担心,不过去了。”
贺枕书闷闷应了一声。
在他经历的前几世,裴长临都是因为病情恶化而去世,唯有前世不同。前世,贺枕书认识了白蔹,说服对方为裴长临医治,缓解了他的病情。
可那一世的最后,裴长临还是死了。
他不是病逝,他是……意外落水而亡。
是村尾那座石桥,平时走的人少,没人看见他是如何落水的。但被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后来大夫说,他大约是过桥时忽然发病心悸,没站稳摔了下去。
就算到了现在,贺枕书仍然忘不掉当初看见旁人将他从水里打捞起来的模样。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贺枕书小声道:“回家吧,我想回家了。”
裴长临同样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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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后,裴长临果真向裴木匠转达了贺枕书的建议。
贺枕书不知道裴长临是如何说服他爹,但两人聊完过后,裴木匠便去借了板车,又让裴兰芝清洗了收割麦子需要的用具。
翌日,裴家开始收割小麦。
乡下家家户户的田地彼此相连,裴家刚开始干活,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有庄稼汉扛着锄头,朝裴木匠搭话:“你们真要这时候就开始收庄稼?”
裴家要提前收成的消息,裴木匠没想瞒着,也根本瞒不住。所以昨日借来板车后,他又去了趟村长家,说明了这事。
各家收成作物原本不需要向村长报备,不过贺枕书建议提前收成,是因为担心下半月雨水多,这个缘由得向村长知会一声,让他决定要不要提议村中其他农户也提前收成。
村长应当已经将消息传达给各户,不过各家各户显然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今日除了裴家之外,没有任何一户人家来地里收麦子。
因而看见裴家当真热火朝天干起了活,旁人不由有些惊讶。
那庄稼汉蹲在田埂上,瞧着割下来的麦子,连连摇头:“这麦穗儿还能再长长呢,割了多可惜。”
“长不了多少啦。”裴木匠直起腰,对那庄稼汉道,“今年雨水多,担心下雨淹着庄稼,你们也赶紧收了吧。”
庄稼汉摸了摸后脖子,支吾几句还要回去与媳妇商量,扭头走了。
村中的普通农户大多都是这样的想法,觉得麦穗儿还能再长,舍不得提前割去。裴木匠也没在意,埋头继续干起活来。
裴家现在耕种的共有二十亩地,除了划出几垄地种了瓜果蔬菜外,其余全种着麦子。
收割小麦是个体力活,从早晨天刚亮开始,一干就是一整天。虽然提前抢收小麦是贺枕书提出的,但他打心底里对这玩意是有些抗拒的。
……真的很累人。
偏偏除了有一世贺枕书早早逃出了下河村外,他每一世都没能逃过农忙。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贺枕书决心要改变这一切的原因。
这种事来一次就够了。
贺枕书直起身,锤了锤酸软的腰背,满心都是绝望。
“实在干不动就歇歇。”周远与他离得近,见贺枕书气喘吁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