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唇角,属于人类的温和内敛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狠厉的锋芒。
它们……怎么敢搅扰属于他的宁静?
他的生活,他的爱人,不应该看见来自那个炼狱般的世界的任何东西!
梁星渊伸出手,苍白的指尖上点着一簇白青色的火焰,映亮那双黑色的眼眸。
蔓延如潮水的触手早已悄无声息的逼近了那些正在肆虐的怪物,只需要一个时机,它们就会毫无意外的绞杀那些不自量力的怪物们,将它们从自己的领地中驱逐出去。
不远处停驻的那些怪物们也听见了从梁星渊这个方向传来的异响,停下了捕猎的步子,齐齐转过了头,张开紧缩着的口器,那一瞬间,梁星渊看清了上面镶嵌着的密密麻麻的白色齿列。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一道轰隆响声从栅栏门外炸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倒了下去。
梁星渊错愕了一瞬,旋即转过头,只看见不远处的梧桐树枝间迅速地掠过了什么东西,黑影一闪,很快在他的视界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倏地转过身,目光扫过方才那些名叫“达达”的怪物的位置,视线凝滞在原地。
……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们都像是在原地蒸发了一样,再也看不见了。
梁星渊墨黑色的眼眸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无数细小的瞳孔如针尖一般挤在瞳孔里,正随着不属于人类的呼吸节奏一下一下地颤动着。
它们……去哪里了?
梁星渊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皱起眉,走上前,指示着身下那些因为猎物出现、又在一瞬间消失变得迷茫的触手上前查探。
它们在此刻异常团结,听从着主人的命令,慢慢地向前挪动,探进每一个角落中。两分钟后,一条最粗壮的触手慢慢地向前挪动,缠在梁星渊精壮的小臂上,每一个触点都在向这具身体的主人传达一个重要的消息。
是的。
梁星渊没有看错,那些“达达”……真的不见了。
他微妙地挑起一侧眉梢,沉默了一下,僵硬地抬起脖颈,目光随之放在了更远的地方。
外面那棵梧桐树上闪过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被楚君山发现的威胁暂时消失了,更是,更深的忧虑接踵而来。
梁星渊不知晓它们到底是从时空罅隙之中掉回了原来那个黑暗的世界,还是只是暂时隐藏起来,等到某个时刻,再一次重新出现在人类的目光之下。
到那个时候……简直是一场灾难。
梁星渊深深的呼吸着,按照记忆中的样子,将自己呼吸和心跳的频率调整回了人类应有的模样,压抑着自己心中翻涌着的念头,慢慢地走进阳台,关上了通往露台的窗户。
他简直……不能够再想下去了。
除了“达达”之外,还有别的怪物来到这个世界吗?
如果答案是“有”,他还能够守护好楚君山,还有这个好不容易、即将组建出来的家庭吗?
平心而论,梁星渊并不害怕这些怪物。
在原先的世界中,梁星渊曾经在意识混沌之初,屠灭了一整个怪物聚集的部落,从那以后,他便是黑暗中的无冕之王,所过之处,所有的怪物都闻风丧胆,断然不敢靠近他。
也就是在这个世界,低等的“达达”一时间没有认出披上了人皮的梁星渊,就是它们唯恐避之不及的王,所以才会壮着胆子来找麻烦。
在他看来,这些污秽恶心的东西应该永远留在那个肮脏的世界,不该染指这个纯白美好的人类社会,更不该觊觎他的爱人。
梁星渊面带愁容,看了一眼客厅里的钟表。
凌晨三点二十。
再过三个小时,就到了楚君山醒来的时候了。
他想到这里,再一次折返回去,这一次他没让触手们替自己检查,而是亲力亲为,将院落的每一个小角落都认真的检查了一遍,保证这里不会再出现类似怪物的东西。
结束这一切之后,他才轻轻的舒出口气,放下心来,可眉间萦绕着的愁绪始终没有减淡半分。
他去洗手间仔仔细细地洗了手,去除在露台外面沾染着的夹杂着晨露的土腥味,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
也许是他掀开被子上床的动静有些大,一直保持着原先睡姿的楚君山忽然动了一下,伸出手点开了窗边的一盏灯。
梁星渊愣在原地,忽然有一种被抓包的心虚。
在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解释自己刚刚在干什么的时候,楚君山的声音带着些惺忪的睡意,绵绵地传来:“……是睡不着吗?”
梁星渊反应过来,低声道:“没有,刚刚出去喝了杯水。”
“原来这样。”楚君山将灯点灭,卧室重新陷入了寂静的黑暗之中,“我刚刚听到外面有一些响声。”
这句话落下,梁星渊感觉自己全身的皮都绷紧起来,触手们僵直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他强撑着自己的声音不受影响,强装镇定地轻声解释道:“确实,刚刚看见外面有两只猫。”
梁星渊说完之后,目光就一直定格在楚君山背过去的身影上。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呢?
梁星渊心急如焚地等了许久,却还是没有等到任何回音。
他抿着唇,悄无声息的躺在了楚君山身侧,如愿听见楚君山绵长而均匀的呼吸之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吓他一条。
还好,只是白担心而已。
接二连三的意外让梁星渊提心吊胆了一晚上,此刻,他安详地躺在楚君山身侧,鼻尖萦绕着楚君山身上清浅柔和的馨香,安抚着那颗躁动不已的心脏。
他竟然久违的感受到了名为“困倦”的滋味。
这一觉让梁星渊睡到了天亮。
梦里纷繁错杂的画面切换得很快,有的是他诞生之初,在泥沼中看见的景象,有的是那些阴暗爬行、扭曲丑陋的怪物想要撕咬他的模样,他甚至还梦到了那个人类阵营的领袖。
他浑身浴血,身上的衣衫破碎,露出遍布身体的青青紫紫的伤痕,只有那张脸仍然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