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未叫道:“王琮,你这个傻子!先护将军出去。”
王琮迟疑片刻,再一抬头,半圆形的两面山丘上全插满了太师的徽旗。矫健的白虎蔚然飘立,迎风啸喝。
冯计拔出剑,调转马头,直视面前的出口:“生死由命,大家跟我杀出去。”
他刚说完,白旗后立即射出一支箭,分毫不差插入他的胸口。
阚未惨叫一声,从马上摔了下来。
王琮跌跌撞撞,爬到冯计身旁。
冯计满身是血,一把揪住王琮的胳膊,不知是惊怒还是迷惑,重重喘着气。
王琮跪在一旁痛哭。
突然冯计朝他悲痛一笑,一口气吐出,合上了两眼。
郭池跑到我身边。谷外马蹄渐重,王玫已带大军赶到。
“怎么回事?将军——”他左右环顾,像是比我们更受了震动。
我拔出射在壁岩上的长箭。
“太师一定还在附近。你们封住官道,沿洛水仔细搜查。他手下有几百精锐,擅长用箭。你们别靠近,直接远处射杀。”
王玫靠在墙上,一时不能回神。
他哥哥哭道:“太师果然绝情,骗我们来此处,想一网打尽。”
我朝呆呆的王玫冷笑:“将军不会吓傻了吧。如果这次你擒不住太师,也是今天冯将军这番下场。”
王玫凛然一震。
郭池拍着他的肩膀:“我同你一起去。”
王玫像是醍醐灌顶,立刻带人绝尘而去。
王琮抬头问道:“如今该怎么办?”
“先回大营。”我巡视四周,跟着我们的十名侍卫全死了,“好好安葬了将军。”
王琮命人将遗体般去车上,自己也木然坐在一旁。
我清点了王玫留下的人数,扶起重伤的阚未。
“阚先生,同我坐一辆车吧。”
他胸骨被折了好几根,一句话也说不出。
突然王玫又冲过来:“公子,我弟弟这么追捕,会不会又遭太师暗算?”
我皱眉道:“放心,你弟弟不会吃亏。我倒担心让太师溜了。”
冯计的死忠者有不少,不亲眼看见我还不信。王琮扶棺柩回营时,十有八九的人都痛哭流涕。中丘的大将举行国葬都没那么风光。我不仅啧啧称奇,难怪南岭的男子视军职为毕生的职业。
将军在三天后下葬,可惜碑文题字有些困难。不能再用南岭的诰封,可单单冯计二字又实在难以服众。
母亲说:“冯将军早已为中丘所用,为何要一个南岭诰封的名号?”
王琮道:“极是。我们早已效忠公子,已不是南岭的军队了。”
那晚烛辉耀动,明月清空。母亲在几万人的注视下端雅庄肃,迎风而立。
冯计的棺柩横卧在中心,仿佛是众人宣誓的鉴证。
母亲封冯计为中丘一品大将军,子女封地袭爵。
王琮带着几万名部下齐身叩拜,军号声撩亮星空。
我看了一会,转身回帐。
郭池已归,告诉我未找到太师。
我站起来,激动地在帐内走来走去。
“你确定找仔细了?碧波台周围所有的小路?”
郭池禀告道:“公子,太师要么根本没来,要么在封路前已离开。”
“他一定来过。”我烦躁地叫道,“可是听到风声就跑了。一把年纪,竟能跑这么快!”
郭池不敢出声。
“这下好了,我们要在邺城上演厮杀战了。天晓得我看到尸体就想吐。”我冷静一些后,又说:“让海丰明天回来吧。有时候我也幻想和太师来场面对面的决斗,这下终于如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