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无力保护。”
翻一翻卷起的黄页边角,接着问:“这幅画是万小姐从火里捞出来的吗?也许是她,也许是其他人。无论是谁,他们都比我勇敢多了。”
他站在这里,好像墙上的画,笨重的木椅,熏笼内飘出的味道都是属于他的。
“皇叔为何扣住地陵的大门?父皇留下的遗诏能不能让我也看看?如果我也认可遗诏是真的,堵住悠悠之口,那么地陵的幽灵就不会困扰皇叔了。”
我想我的脸色很不好看。
“你在万家庄了解得不够清楚吗?”我低头冷笑,“为什么跑到万家庄去和那伙人见面?”
“我从不想与你为敌。”他竟然有些激动地辩解,“我只想回家而已。万家庄内也无人要与你作对,他们只想要回亲人。”
“他们想要我死。”我继续笑着,“你也是。”
他听到我的结论,就没有说话。
小时候,我也去琼华宫摘过枫叶,去东宫陪皇兄念书,我喜欢案头的两架杏黄皮灯笼。不是只有储君才拥有这份回忆。在封地放逐多年,我也很想回家。蓦然想起那盏茶水的味道,浑身痉挛,口腔里耳孔内都是浓浓的腥味。
“皇叔,按规矩遗诏会存档前桥阁。”他抬起头,露出小狼的眼睛,“我可以去查看吧?”
端起茶碗,朝他头上扔过去,哐镗一记声响,娄柱尘连忙推开门张望。
小狼用湿漉漉的眼睛瞪着我。
“你去看吧。看了只有失望。”我说。
众人知道今日储君入宫,料想我会花时间与他密谈,所以都早早退出宫墙。可惜单立与我说不到几刻钟就拔步而去,剩下的闲暇时间就多了。黄昏临近,本想去喊绿桃过来一同吃饭,可是又想一遍今日发生的事情。单立住在九鹿山庄,也不知私下与什么人为伍。他应该思索这桩事良久,才会提出要看遗诏。明知道会触怒我,也要为万千雪出头。千雪的确是个好姑娘,单纯的姑娘,才会遭人利用。
叫来卓芳,换好便装,我说要去京郊逛逛。他带上六人尾随,自己驾马跟在我身后。天气渐渐热了,夜色也来得晚,我们一路向西,落日直面刺来。我有些后悔,应该早些去九鹿。羽林卫只在外围暗中探查,他们递送的消息有限。而元绉和娄柱尘是文臣,能报备的大多是储君的功课礼仪。
我不愿引起动静,快到山庄地界的时候,只命卓芳跟着我。山庄背靠一片竹林,穿过竹林便是小溪地。我们停在小溪边给马喂水。前方离山庄入口不过二里地,我不想骑马了,预备从竹林走过去。
余晖从山头消失,地上影影绰绰,竹林间的风很湿润,鸟儿的叫声也清脆。皇兄很喜欢这间山庄,他喜欢带新纳的女人过来。喝酒听戏沉溺美色,是皇兄的人生乐趣。低头苦笑,脚下生出凉意,略微停滞片刻,忽听远处似有女子叹气。
“哎…”飘忽的声音在林中回荡。
凝目望去,一阵风掠过,夜色拢起薄雾,如烟雾般的身影一晃而过。我示意卓芳不要动,他也看见了。难道在这里也能见鬼,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侧影很像南宫云罗。除去礼乐局和万家庄的鬼魂,南宫云罗也要缠着我吗?为了什么,难道因为我害了她的兄长?
“哎…”又是一声叹息。
薄雾散去,女人转过身,她不是南宫云罗。可她的脸更像从天而降的幽灵。我握住拳头。
“没挖到什么。找不到笋尖了。现在天色暗了,更找不到。”
单立提着油灯来找她,两人说起话。看来他们很熟悉,男孩伸手替她擦掉脸上的泥。
竹叶飒飒,我的双腿如笋头一般牢牢扎进地里,心中满是疑问。
单立的手留恋在女子脸上,眼睛也留恋在她身上。色令智昏,看来不止他的父亲喜欢把女人带来这里。
女子摸摸他的额头,下午被我用茶碗砸的。
接着她问:“你和他说了什么?”
男孩就说,先回去,慢慢告诉你。
卓芳不敢出声。我的心情如疯狂摇摆的竹影。他俩并肩走几步,在薄雾中旋即消失不见。我猛地回身,希望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觉。
师兄,你是不是也没死。故意躲起来,叫你的女儿来报复我。
万千雪根本不重要,真正的幽灵是她。一路飞奔回宫,我在寝殿坐了一宿。清晨天色微明,即刻叫人去九鹿传旨,三天后安排万千雪的棺柩回故里。不过重开地陵需要低调行事,既是储君求来的恩典,就让他负责把棺柩秘密送出京都。
单立显然很高兴,中午未过就来谢我,也再不提先前查看遗诏的事。可我的心情变了,如今瞧着他,就如瞧着当初礼乐局那班人。他们睁大无辜的眼,可他们身后的人心怀叵测。
回头问卓芳:“有没有记住昨晚那个姑娘的脸?”
他点点头。
我笑道:“好,三天后把她带来见我。要悄无声息地带过来,九鹿的那帮庸才不是你的对手吧。”
他又点点头。
我把山庄的地图找给他。他接过后,迟疑着想说什么,可咿咿呀呀表达不清。我知道他的意思,储君知道后,一定会硬闯中殿。
当然不会把她带进中殿。刑曹在郊外有所废弃的土牢,我叫卓芳把她带去那里。
既然南宫氏如鬼魅般纠缠不休,可不要怪我不留情面。西北大营还留着几口人,念及与师兄的恩情,我才手下留情。这些天辗转反侧,最初的震惊消失后,令我反复思索并且害怕的是,如果师兄和小月也活着,那要怎么办。几年前压抑的沮丧又冒出来。师兄从来不和我说实话。他不信任我,也不肯把女儿交给我。小月睁着明亮纯净的眼睛,似乎认定我会将她拽入深渊。我怎么会伤害她,我只是想让她进宫陪陪阿志。
这样的沮丧一直维持到三天后,我在土牢见到他另一个女儿。卓芳解开麻袋,又拿走堵嘴的布条。她惊恐地望着我,有一瞬间很像小月的神情。
“没有人发现你吧?”我问卓芳。今天的九鹿应该是空的,他们都去送万千雪了。
他迟疑片刻,接着摇摇头。
我挥挥手,叫他出去。
面前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