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马上跌下来。
不远处,有个身披褐皮的男人,手里转着刀,盯着羽林卫围住的中心。他一挥手,那些黑黢黢的人形都朝马车挪进。
“他们是什么人,是人还是鬼?”喜儿又怕又疑惑。
日照当头,怎么会有鬼。可四面就如插满的干枯幽灵,面色死灰,眼珠瞪着前方。我看清了,里面有男人有女人,还有老人孩子。他们渐渐围拢,羽林卫不知所措,节节后退,等到退无可退,背靠着马车,有个女人伸出手。
老沈连忙爬过来,满头大汗,爬到马车的座驾上。
哪知那个女人却轻声哀求:“大爷,能把手里的糕给孩子么?”
老沈也压低声音:“娘娘,这帮人是流民。看样子凶恶得很。我驾车先带你们出去。”
他刚挪动缰绳,围住的所有人形都伸出手,同一种姿势,带着哀求又凶狠的语调。他们要车上能吃的东西。
我吩咐喜儿把吃的都给他们。可老沈却摇头:“娘娘,你拿出来也没用。他们会把我们扒得皮都不剩。”
这时刚才飞刀射马的褐皮男子走到面前,打量我一眼,又打量喜儿,接着打量后方的货车,突然吹起一记口哨。
“今晚大家都能吃饱。”
听到他的呼喊,所有人都欢呼起来。脚边有个男孩,咧着嘴瞪我,好似我就是一块能吃的糕。
内城怎么会有流民,这些人哪里走过来的。我站到脚踏上,满眼皆是黑黢黢的人头。褐皮男子是他们的首领,我也打量他一眼。他立刻用舌头舔了下唇,示意众人安静。
我笑着问:“大兄弟从哪里来,带着许多人走路不容易。”
他露出牙齿,朝我笑:“好馋人的小妞,这个今晚先不杀。”
喜儿站在我身旁,惊恐问:“他要杀了我们?”
所有人哈哈大笑。羽林卫愤怒了,掏出几柄短刀,命令他们后退。
老沈连忙说:“各位,我家主母只是路过的香客,此行有缘,所有货物都可留下。请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去。”
褐皮男人叉着腰:“我比佛祖更懂普渡众生,你家主母可以拜我。”
老沈微笑道:“大兄弟,可别惹不该惹的人。”
男人立刻啐一口,直接吐在人脸上。
“阎王爷都不敢收的人,我怕过谁。瞧你们一身细皮白肉,真是佛祖显灵,送份大礼给我。”
他盯着我,随后命令:“先把这个女人拖下来。”
众人一哄而上,羽林卫只有十来人,根本挡不住。马车瞬间翻了,喜儿和我跌到地上。老沈拔出刀,四个小孩立刻围住他,又咬又踢,接着又扑来一个,吊住脖子一口咬下去。
血溅出来,喜儿吓坏了。
“娘娘…”
那个褐皮男子就在面前,果然是阎王都不敢收的人。一手一个,刚抓到我和喜儿的衣襟,一柄长矛飞来,正好擦过他骷髅似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