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拙起了头 , 直视着那双失去墨镜遮拭的深蓝色眼睛 。 那片深蓝如同海底深处 , 泛着黑铁的颜色 , 又如同淬了冰块 。
“ 他死了 ?“ 松田阵平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了这几个字 。
身为警察 , 松田阵平能够理解降谷零的做法 。
对于他和菊原研二而言 , 鹿见春名是拯救过他们 、 替他赴死过的人 ; 但对于降谷零而言 , 鹿见春名就只是个与组织有关的罪犯而已 。
警察会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罪犯可想而知 。
从降谷零身为卧底的公安立场来说 , 牺牲极个别人的利益是为了更加神高的目标 、 为了保护更多的人 。
但这不是自私 。
他们每个人都对着那个樱花的徽章宣誓过 , 松田阵平很清楚降谷零的为人 。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 , 如果到了需要牺牲降谷零自身的时候 , 他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牺牲掉自己 。
他的愤怒是理所当然的 , 但降谷零的选择也是理所当然的 。
松田阵平几乎压制不住胸口升腾起来的怒气 。
“ 蚀然组织对叛徒是零容忍 ,“ 降谷零沉默了一下 , 才低声说 ,“ 但对告死鸟一一也就是鹿见诗来说 , 可能情况会不大一样 。“
「 什么意思 ?“ 菊原研二偏然拙头 。
“ 组织幕后的 BOSS 似乎很看重他 , 特地强调过要 “ 活着 「 将鹿见带回去 , 就算进行抓捕行动也没有动用实弹 , 而是麻醉弹 。“ 降谷零说 ,“ 但这只是我的猜测 , 我并不能肯定地向你们保证鹿见还活着 。“
“ 所以 , 你在不确定后果的状态下就这么卖了他 ?“ 松田阵平咬着牙从齿缝里路出字眼来 。
“ 是 。 “ 降谷零直白地承认了 ,“ 在我眼中 , 鹿见诗是不折不扣的犯罪分子 。“
一一所以可以牺牲鹿见诗的利益 。
降谷零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
但出手的人并不是松田阵平 , 而是荻原研二 。
这个向来宽容 、 好脾气并且在交际技能上几乎满点的排爆警官默不作声地出手了 , 甚至吓了愤怒中的松田阵平一跳 。
松田阵平愕然 , 下意识地松开了攘住降谷零衣领的手 。
降谷零被这一拳打地偏过头去 , 倒退了几步 , 腰部装在了桌角上 , 刺痛让他瞧间咬紧了牙 , 嘴角立刻渗出来了一点刺目的红色 。
莲原研二扯着他衬衫的领口逼近 , 降谷零被逼得倒退 , 直到后背重重地撞在墙壁上 。
紫罗兰般的眼睛中清晰地倒映出他平静的脸 , 接着是拳头带起的劲风一一降谷零没有闭眼 , 也没有还手的打算 。
他今天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单方面的打一架的情况出现 。
因为明白生命的重量 , 所以更能理解荻原研二与松田阵平的愤怒 , 降谷零不可能说 “ 请你们理解 “ 这种残忍的话 。
因为是他的选择导致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 降谷零不会推卸责任 , 也没有后悔一一可同期好友的愤怨和痛苦都是他无法无视的 、 真实存在着的 。
既然是他做出的选择 , 那么也理应由他承担相应的后果和责任 。
身为警校的第一名 , 降谷零在格斗上总是能嬗荻原研二一一但不包括这一次 。
因为没有还手 , 他显然异常狼狐 , 眼角和嘴角都有红肿和淤青 , 嘴角残留着血迹 。
营原研二双手死死地攘紧了降谷零的衣领 , 将那件白色的衬衫揉出明晰的折痕 , 用力到手背有青筋鼓起 。
“ 这太过分了 “
他低声说 。
努力逃亡了四年 , 最后却被送回了那个黑暗中的组织 , 不得不再次面对令他想要逃亡的一切一一这太过分了 。
营原研二垂下头 , 额发垂落下来形成一片阴骠 , 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
从 11 月 7 日所有人都活下来开始 , 他就以为这会是走向 Happy End 的道路一一但实际上是 Bad End 的前奏 。
就像喜剧的内核是悲剧一样 , 破灭总是会在幸福的下一个瞬间到来 。
鹿见春名的存在像是一个虚影 。
莲原研二盯着狠狠捷了降谷零一拳的手 , 带着颤意缓缓舒出一口气来 。
他忍不住拙头看向室内的天花板一一天花板亮着刺眼的灯 , 立刻逼退了上涌的
降谷零伸手 , 擦去唇角渗出来的一点血迹 。
“ 我很抱歉 。 “ 他低声说 。
但如果再来一次 , 他依然会这么选择 。
在选择成为公安 、 去组织卧底的时候 , 他就已经有了觉悟 。
为了成功潜伏 、 甚至爬上高层 , 他手上当然沾过无辜之人的血 , 偶尔的深夜中也因此而痛苦过 。 但即便如此 , 他也要背负着那些鲜血继续走下去 , 直到真正能够给予这个庞大组织致命一击的时机到来 。
松田阵平和莲原研二也明白这一点 。
情感和理智向来是无法完全一致的 。 在理智上他们都明白降谷零的做法是正确的 、 符合利益的 。
就是因为明白 , 所以除了愤怒 , 甚至说不出责怪的话来 , 只有胸腔中在燃烧着怒火 , 怒不可遏 。
降谷零的这句 「 抱歉 “ 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 , 莲原研二的身体立刻绪紧了 , 又 -
次握紧了手指 。
在拳头即将落下时 , 两道重发的手机铃声骤然同时响起 。
莲原研二的动作瞬间停止 。 几秒的对峙之后 , 降谷零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一一他认了出来 , 这个号码来自朗姆 。
降谷零的神情瞬间就沉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