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里出来时,一个个如惊弓之鸟,因为常年缺少阳光,又生活在阴暗处,皮肤是不正常的死白,大多数人都瘦的皮包骨,且有一大半人的眼睛都不太好,年过四十的,竟然大部分都半瞎了,孩子们也一样,能活到成年,有机会像夏信然他们这样翻正身份的,绝对属凤毛麟角的存在。
崔闾没有为难他们,安排了大夫替他们一个个检查了身体后,又令衙署粮官开仓,给他们每个人放了口粮,按了他们刚上地面的那颗惶惶不安的心。
夏信然当时就老泪纵横了,跟赵元思两个人领着上万的遗民,跪在田间地头,各条道梗上,什么感激的话都感觉苍白无力,只能领着身后族人,一起给崔闾叩头。
如此之后,崔闾再差遣他干活,那叫一个卖力,且不眠不休。
而滙渠无县令的问题,也趁此解决了,乐丰县并进了长留,夏信然直接调任滙渠,本来临水和从朔要并县的,但有了这两万多遗民的补充,两县人口一下子就达了规格,再并就不合适了,如此,就还维持原样。
江州七个县的建制,自此固定成了六个。
话说到拍卖场设在哪里时,当今帝后的信便到了,这才有了之前那翻闲聊。
崔闾捏着桌上了茶点填肚子,最近忙的脚打后脑勺,用饭的时间大大缩减,搞得一到半下晌就饿,太上皇也乱没坐相的倚在一旁的椅子上,也因为最近钻多了地墓腰疼,正想着回头要不要趁着没人,去江里游泳健身,伸展一下腿脚。
他个太高了,之前答应了替崔闾解决地下墓城的废物利用问题,连着几日都在钻地底,躬着身体,钻进去就直不得身体的,来回四处查看,幺鸡都吓怕了,一听到下地墓就摇头,现在是凌嫚在跟着太上皇跑。
于是,两人一个忙地面上的事,一个忙地面下的事,只下半晌碰个头,交流一下心得,然后,再就筹建拍卖场的事讨论讨论。
崔闾把皇帝的信推回给太上皇,质疑他上面的称呼,又是儿又是舅爷爷的,因为皇帝最后提了一句,说是太后娘娘问舅爷爷什么时候回京,她怕是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了。
凌湙扶着椅把手坐直,磨搓着膝盖道,“我舅舅的长孙女,叫我撮合给了武兄,是以,他跟着母亲这头,该管我叫舅爷爷,但后来我又收了他当徒弟,这关系啊,就算不清了,反正都是家里头的孩子,混着叫也没什么。”
崔闾哦了一声,这才理清了里面的弯弯绕。
皇家关系,因为太上皇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乱到外人乍一听就蒙圈的地步。
太后不是太上皇的女人,而是他晚辈,因为儿子当了皇帝,她自然就被封为了太后。
那论坛里没人涛这个,于是崔闾这边就显得跟个不通外事的隐世孤寡一样,好在太上皇并不介意有臣子不了解皇族结构的,反还笑话他这官做的不够格,连最大的顶头上司家族关系图都没理清,问他皇室宗亲有多少,自然也是一问三不知。
茫然的又把太上皇逗的直乐,觉得这人身上真是处处透着矛盾,一肚子尔虞我诈,结果竟然在最基本的信息处理上,显露出一股子呆直愚笨来。
崔闾也不理他,仍在埋头就拍卖会的举办点踌躇。
他实在也不愿意错失,这种能快速拉动江州商业发展的大好机会,可就目前的人力物力而言,也确实处处短缺。
谁懂,他手里明明握着大把的银钱,结果,整个州府划拉不出多少人才,外聘人进江州呢?人员属性实在难以保证,在江州没有被他经营的固若金汤时,他且得有一段时间,不敢往外扩张人才储备这事。
太上皇瞅着他紧锁的眉头,无奈的点着桌几面道,“你把头抬起来,往上瞅瞅!”
崔闾依言抬眼,瞅了瞅他,又瞅了瞅他头顶,一副要我瞅什么的表情。
凌湙咬牙切齿的拍着桌几,“你求我一下会死啊?我要不开口,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开口了?”
崔闾咳了一声,老神在在道,“咱这不是怕,手里这点东西,不够求人的么!”
你是谁呀?
我也是才知道,您竟然有雁过拔毛的美称,真真不能叫人小觑,开一次口怕要破产败家。
我就不求你!
把凌湙气的拿手点着他,“我写信回北境,要些玻璃工坊的匠人来,他们近年烧出了一种硬度非常强的玻璃制品,折光度非常好,我打算用在地下墓城的吊顶上,如此地底下即便不用火把照明,白日间也当有足够的光亮……”
他没说完,但敲了敲茶盏,“倒茶。”
崔闾依言上前,特毕恭毕敬的给他倒了一杯茶,还亲自给递到了手上,话虽依然没求一句,但态度至少很有个求人的样子来了,叫凌湙多少舒心了一下,“哼,这还差不多。”
一口饮尽后,才道,“我一并替你把盖楼的工匠,和砖窑坊全要来了,以后你们江州自己就能烧制青砖,再不用往外地花高价购买了。”
江州本地内当然也有烧砖的,但之前说过,工艺这块上一直停留在前两朝,北境那边的青砖窑坊,是凌湙领着人改良的,后来经过匠人不断的努力,所烧制出来的青砖耐用度,是任何地方不能比的。
之前滙渠县镇集市两边的商铺,所用青砖,都是花了大价钱用船从保川府那边运来的,所耗实在咂舌。
崔闾一瞬间眉开眼笑,有了这些匠人的助力,他要在短期内盖出一栋,足够拍卖会使用的小楼,简直再无烦恼,更别提落地江州的青砖窑坊,以后就是他翻建江州地面上,所有建筑物的神助力,可以省了多少运费啊!
嗯,值当他再替太上皇多斟两杯茶!
凌湙都叫他这模样给整乐了,好嘛,你办事,回头我还得倒贴,不止倒贴,我还得求着你贴。
崔闾觑着他乱跳的眉眼,还嫌不太够的打蛇随棍上,搓着手道,“陛下把江州的兵防给我了,奈何我是不懂武事的,害,一事不烦二主,您去信北境的时候,顺手从边城军里,给我找两名练军教头,帮我整合一下江州兵防?”
那两颗鲛珠,和几车子东西,送进宫,皇帝为奖赏他的忠心,一道旨,就加了他江州总督名头,算是彻底把兵防给了他。
当然也有做给满朝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