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顾安危来拯救他,在死里逃生之后被他压在湖畔紧紧拥抱的证明。 那是他欠了两条命的、这辈子也还不清恩情的、最好的朋友。 影山步本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受到冤屈的人是松田阵平,说句不好听的,报仇也轮不到影山步。但中村千夏的仇是她自己报的,而影山步假他之手送出的那一刀,或许正是异曲同工。 松田阵平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缓缓握紧,仿佛还能够回忆起那莫名的感觉。 如果犯人没死,一切又会是另一番模样。松田阵平本就不是怀着对警察的天真憧憬考入警校的,他十分清楚这件事最有可能的结局。那犯人或许会死刑,但更大可能会判无期。中村千夏如果确认死亡,那么剩下的犯人可以在庭上将主谋的责任推给死者,自己获得从犯的轻刑。这样一来,说不定可以从无期改判有期,坐个二三十年又出来了。 但这不是……的理由。 可在一切结束之后,影山步问的是他还难过吗。 他抬起头,看向那青年,对方心有所感似的也抬头看过来,于是两人隔空对视。 或许是巧合吧。影山步什么也没有做,那把匕首上甚至找不出他的指纹,而对方帮自己反制的那一刀也确确实实有效地立即扭转了形势,让犯人无法再伤害自己。 当一切结束之后,松田阵平坚持要跟影山步回去,于是萩原研二也严肃地以自己担心坏了为由强行加入。 松田阵平回过神来,略感无奈:他想找个机会跟影山步问个清楚,萩一起来之后就没办法说话了——这件事不适合萩知道。 影山步今天累了个半死,他从接到消息之后就一直没有合过眼,直到半夜将松田阵平救了下来,现在又饿又困。因为他的住所距离警视厅很近,所以从警视厅出来之后,他懒得与好友们争执,就干脆都带回了自己家。 搬家之后还没有熟人来过——琴酒除外。 于是萩原研二颇为惊叹地感慨道:“步,你说要搬家还真搬了。” “嗯,朋友的房子空下来转租给我了。”影山步趁机解释了一句,心里补充道,虽然是零元购。 他从衣柜里拽出两身睡衣塞给他们,把人赶去洗澡,然后自己二话不说打开冰箱门开始做饭。 等吃完这一顿夜宵,松田阵平纵然想说什么,在热水澡之后,肚子里填满美味的食物,脑子也昏昏沉沉的了,周身的疲惫与精神上的紧绷刹那间被蓬松被窝里的洗涤液香味变为困意。 三个人挤在被子里,他看着影山步已经安静下来的侧颜,心里叹了口气:等起床一定…… 而萩原研二睡在床的外侧,则非常干脆地转过身面对影山步,伸手在被子里抓住了对方的胳膊,脑海中不断地重播着在指挥大厅里听到的声音。 直到此时,他依然没能完全走出来,心中十分后怕,纵然倦意汹涌却还强撑着想多看他们两眼。 影山步是最困的。他睡眼惺忪中感觉到左右似乎都不安分,只以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刺激,让他们还都精神着,于是伸手各拍了两下示意该睡觉了。 结果他的手腕不约而同地被人抓住,而且都什么也没有说。熄灯之后的夜里,空气安静得仿佛都已沉入梦乡,没想到竟然各怀心事。 困得快昏过去的影山步:……? 他动了动手腕没有挣脱,便放弃了挣扎,于是就着这个姿势陷入了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