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具拥有生命力而非冰冷玩偶的肉.体。 在意识到影山步发呆时间越来越长的时候,他终于决定不能将人这么关下去了,于是向朗姆申请把影山步放出去一天,观察对方是否会有尝试逃跑或是联络上线的行为,如果没有异常的话,说明在策反之路上又前进了一步。 朗姆同意了。 “我要告诉你一件好消息。”男人蹲在沙发前,唤回了青年的注意力。微微上挑的蓝眼认真看向对方,“你可以出去自由支配半天的时间。” 青年怔怔地看着他,仿佛如梦初醒,没有立即做出反应,令苏格兰心下一紧。 “……出去?”青年梦呓似地反问一句,有些茫然地问道,“去哪?” 苏格兰答道:“随便你,但是你只有半天时间。” 青年定定地看着他,像是想从他面上分辨出这句话的真假,然后苏格兰已经挂着微笑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揽着肩膀推进洗手间,温声道:“我给你准备了剃须刀,收拾一下再出门。” 在这房子里关押许久,几乎不知岁月,也没有打理的必要,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囚犯不能拿到含有刀片的工具。 影山步这才意识到苏格兰说的是真的。 他默然听话地刮了胡子洗了脸,苏格兰见他赫然清爽许多,但面色仍然很差,心里更确信了这个决定的正确。 拿到现金和外出的常服之后,影山步的脖子上被苏格兰“咔”地扣上了一个黑色的环。他伸手摸了摸,觉得触感有点熟悉,却又与几年前戴过的组织项圈不完全相同,看来是不同功能又或者是技术升级了。 毕竟这一个感觉体积袖珍了许多,几乎可以称为装饰品。 “这是什么?” “定位器,窃听器。”狱卒慢悠悠地把项环扣死之后,言辞模糊地威胁道,“当然还有些其他的功能,但只要你足够懂事,回来等我给你卸掉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青年沉默,把现金放进口袋,腰上锁链也被解开,然后第一次出了门。 苏格兰听到门外脚步声顿了好一会才渐渐远去,而他则打开笔记本电脑上的一个窗口,上边显示着正在移动的坐标。 这项环是组织上用来限制人活动范围的道具,集定位、窃听、摄像、甚至爆炸于一体。然而苏格兰取出了里边的爆.炸物,因为他并不相信这东西的稳定性。 给影山步带上这东西只是提供了明面上一个合理放风的理由,到夜晚对方必定会归巢,因此他甚至只开了定位。 影山步这边对于突然获得的短暂自由也感到一阵茫然,在他的认知中,这个任务快到时限了。 虽然在这里住得很舒服,但无论是谁被关在一个房间里不能外出活动都会感觉无聊,尤其每天只能见到同一个人,而他甚至不能跟对方和睦聊天,哪怕他有系统提供的很多娱乐素材可以打发时间也受不了。 唯一的安慰就是任务快结束了,届时他会正式向苏格兰表示同意加入组织,然后朗姆就会把他移交给琴酒。 午后阳光很好。 他插着兜在街上慢慢地走,感受着微风和煦,脸颊被晒得暖洋洋的。 自落海之后,没有一天有这样安宁的心态在街上散步,那时候他视同周围的村民都有可能是毒贩的眼线。 或许是因为如今还带着【轻薄的假象】的伪装,他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毕竟已经没什么形象可言了,那么脖子上戴点叛逆饰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被关久了的人突然被放出来会想做什么呢?影山步选择走路,一直走一直走,等遇到一个公园的时候,就坐下在湖边晒太阳。 忽然,长椅的另一边坐下一个人。 影山步转头看过去,对方跟他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了。” 赤井秀一在街上碰到见到影山步时,还有些不敢确信是他,因为气质大变,头发不再打理清爽,随意垂落在脸庞,额发甚至遮住了眼帘,一看便是数月未曾修剪。 而改变最大的便是对方身上的气质,一种沉郁凝滞的感觉取代了原先的冷静敏锐。 赤井秀一看到了他的正脸时,心中剧震,因为恰好这个角度令套头衫兜帽遮住的项环露了出来。 再没有人比赤井秀一更熟悉这个东西了,这是组织用来关押人质的炸弹项圈! 但此时对方又像是一个人在街上游荡,非常违反常识。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对方终于被组织抓住,在确认归顺之前不能让他与警方接触;另一种就是影山步因为某种原因与组织交恶,现在逃了出来正在安静等死。 不可能是后者,影山步不会把危险带给路人。不知为何,赤井秀一非常肯定自己的猜测。 结合自己曾经接受过监视影山步任务的经历,那么只可能是这早就成为琴酒目标的青年终于落入魔网。而因为这段经历,赤井秀一去接触影山步反而是最安全的。 影山步见到他之后反应过来,然后冷冷反问道:“我不记得见过你了。”便站起身离开。 赤井秀一心中微叹,对方此时竟还在保护他,令他不得不正视了内心的愧疚,认真地看着他的背影说道:“一年没见,你就忘了我吗?我是诸星大。” 青年脚步没停。 然而身后的男人像是块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样跟了上来,让这身陷囹圄的卧底无可奈何,他原本的计划是自己一个人消磨时间,不把危险引到任何人身上。 但因为这项圈有窃听功能,所以在令自己接触的人被怀疑的同时,也能反过来证明影山步的屈服。 青年见怎么也甩不掉人,于是终于无奈地转过身,问道:“你想做什么?” “只是想叙叙旧。”男人站在不远处,没有进一步走入对方的警戒范围,见对方默认了自己的接近,这才慢慢走过去。绿眼居高临下地打量青年,看到对方垂下眼偏开头躲开了自己的视线,关切道,“你看起来脸色很差,身体还好吗,或者是有什么困扰?” “……我很好。”纵使青年这么说,不知为何就被赤井秀一带入了一间很小的清吧。 ——这里是组织的地点,在这里谈话会让影山步更加安全,因为这样可以洗去这段时间内对方与警察接头的嫌疑。 影山步显然也知道项圈的窃听功能所以没有透露机密,这很好。赤井秀一放下心来,但他不满足于此。 两人坐在隔间里,前后左右都没有人,赤井秀一说了声“稍等”,然后等回来时,手里端了两杯鸡尾酒。 其中一杯是“臭名昭著”的长岛冰茶,喝起来几乎没有酒味,但度数很高。 他要知道影山步到底处于什么状况,而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把人灌醉。他不会问有可能泄露警察机密的问题,只询问近况的话,赤井秀一不会被牵连,影山步也不用感到内疚。 话题随着酒精被男人引出,对方态度自然又热络,仿佛两人不是一年半载未见,而是仍然住在隔壁的邻居。而比起原先那神采奕奕的英勇公安显得憔悴阴郁许多的青年被动地应答着,让赤井秀一心里一松:影山步的性格倒是未变。 不知不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