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说下去,‘早知道不如让我去,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种调侃的话还是别在这个场合说比较好。
这一眼过后,大家继续低头看,邹赋流又低声给姬未湫讲解了不少东西,姬未湫一边听着,一边心道果然能竞争阁老的都是有点本事的——他能说的这么细,说明这件事情是他办的。
刘相第一个看完,他拍案道:“这王氏简直是无法无天!王相身为阁老,尸位素餐,玩忽职守,为一己私利陷云州百姓于不顾!这样修出来的水利,最多十年,必然决堤,其心可诛!”
顾相端起茶盏,茶碗轻拂,就这氤氲地雾气,他眉目含笑:“刘相此言差矣,十年后云州都不知换了几届,定是后续官员维护不利,与王氏何干?”
姬未湫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问邹赋流道:“这修河,难道不追究时间长一些吗?”
邹赋流颔首,给了一个数字:“九年。”
九年,正常官员都换三任了,再长下去,未免有人抱有玉石俱焚的心思,舍出一身剐,也要拖当年主修河道之人一道死——毕竟能修水利成功的,大多都是重赏,九年过去,大约都是身居高位了。
姬未湫一手支颐,这议事没他什么事儿,只是因为他代表的是宗室,或者说他代表的就是姬溯,姬溯将他推入内阁,所以这样的大事姬溯也必叫他旁听,然后跟着姬溯的意思迎合最后的决断,以示权柄所在。
忽地,姬未湫听见有人道:“臣以为,瑞王最为合宜。”
姬未湫闻声侧首望去,说话的人是刘相,刘相低着头,也看不见表情,他刚刚走神,还真没听见要他去干什么,他正打算求助一下顾相,邹赋流却道:“刘相高见,查抄王氏牵涉甚广,唯有瑞王爷最为适合。”
好家伙!
姬未湫心中感谢邹赋流,这事儿其实他也没什么好推拒的,这么大的事情总要有人镇场,刘相、顾相这时候是要避嫌的,他这个当王爷的不去,总不能让姬溯亲自去吧?
而且是个肥差。
姬未湫应下了,道:“臣弟年少,邹大人善于经算,还请以邹大人为副使。”
姬溯颔首:“允。”
这件事就这么谈完了,又议论了许多细节,这才散场,大约是事情比较要紧,刘相和顾相也不回文渊阁了,姬未湫干脆正大光明的当场和顾相请假,美滋滋跟着姬溯走了。
这回姬未湫不说自己要走路了,开玩笑,太阳都下山了,宫里的穿堂风很冷的!
在车上,姬未湫看着闭目养神的姬溯,笑问道:“皇兄这回怎么又要派我去?不怕我做些坏事?”
姬溯淡然道:“什么坏事?”
“比如贪墨些银钱什么的。”姬未湫比划了一下:“还有什么稀世珍宝,古玩字画什么的,听说李太白的惜樽空真迹就在他们家呢,我要是悄悄拿了皇兄不心疼?”
姬溯道:“还有呢?”
“当然还有。”姬未湫想也不想说:“比如还有良田良庄,铺子产业,我都很喜欢!”
姬溯听着,竟然有些啼笑皆非之感。
他自问从未亏待姬未湫,姬未湫吃穿用度一律出自宫中,说是金堆玉砌也不为过,怎么养出来这么一副财迷的样子?
“放肆。”姬溯平静地阻止了姬未湫接下来的话。
想要什么,自己去取便是,难道还要他给他下一道手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