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席子上还残留着贺新川躺过的热度。
贺新川弯腰夹好蚊帐,从侧面爬了上去,“嘎吱”一声,辛心知道贺新川躺好了,他看着上铺的木板,小声说:“哥,你能帮我把夹在床边的小电扇递下来吗?”
半天都没动静。
辛心死心了,心说贺新川也真是个狠人,这么热的天,风扇都不吹。
他想了想,手从蚊帐里探出去,往对面够,使了半天劲,终于成功在不下床的前提下够到了他那个排插。
为了在上铺打游戏充电方便,他这个排插买的时候买了最长的线,把排插拉到手上,他举着排插往上面递,“哥,那你用吧,插上电扇,能凉快点。”
辛心举得手都快酸了,上面终于有了动静。
手里的排插被抽走,辛心缩回了手。
没一会儿,大长条的胳膊伸了下来,扯了扯蚊帐。
小电扇插好了,慢悠悠地转,对着蚊帐怼了两下。
辛心连忙伸出手接了夹在床上,“谢谢哥。”
热风也比没风强啊,辛心脸对着风扇,心说贺新川人果然不错,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贺新川说到赵宏伟时的态度让他感觉贺新川应该没问题。
黑暗中,白色的破蚊帐耷拉着落在只剩木板的床铺上,看着格外瘆人,辛心浑身打了个激灵,用力闭上了眼睛睡觉,睡吧,一觉醒来就天亮了。
有时候人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辛心好不容易睡着,迷迷糊糊地又被尿给憋醒了。
热风“嗡嗡”地吹着,辛心夹紧腿,假装自己没有膀胱,一切都是幻觉。
努力憋了三分钟,辛心还是抖着眼皮睁开了眼睛。
宿舍里黑漆漆的,除了电扇的声音,辛心就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他试着翻了个身。
床“嘎吱”一声。
辛心来回翻了两三次身,宿舍里回荡着“嘎吱”声,一声一声像直接敲在他心上。
憋不住了。
辛心咬紧牙关坐起身,他手敲了敲头顶的床板。
“贺新川……”
贺新川没理他。
辛心欲哭无泪,蹭了蹭膝盖,心说他要尿在贺新川床上,贺新川会揍他吗?
原主乔文广是个用刚抠完脚的手毫无心理障碍地抓薯片往嘴里塞的不羁青年,辛心可做不到那么邋遢。
反正赵宏伟也不能直接弄死他,他下床上完厕所马上钻被窝就没事了。
辛心勉强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拉开蚊帐下床,他不死心,站起来手指头向上戳了戳贺新川的胳膊。
“着火了……”
他膀胱着火了。
贺新川依旧没反应。
辛心只好放弃叫醒贺新川,他看了一眼宿舍门口的方向,一片漆黑,他手机下午在冷库冻伤了,回来就一直插着充电器抢救,辛心按了下电源键,没反应,应该是先他一步捐了。
没办法,只能孤身一人摸黑上厕所了。
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
辛心踮着脚迈着小碎步往宿舍门口的卫生间走,他努力把大脑放空,心无旁骛,终点只有一个!
拧开卫生间门,辛心一脚跨进去。
宿舍卫生间是蹲便,就在洗手盆里面靠墙,砌了两个台阶。
别吓我别吓我。
辛心站在台阶上,心里疯狂念叨。
有良心的话,就等尿完再吓。
他不想尿脚上。
也不知道是他太紧张害怕,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刚在床上尿意涛涛,真掏出来,又突然尿意全无,辛心脸皱成一团,心说大哥你玩我呢?
他抽了两下鼻子,提上裤子刚想去洗下手,就看到门口站着个黑影。
心跳骤停。
辛心差点没撅过去。
原来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是会失声的,他连叫都叫不出来。
辛心僵着舌头在黑暗中看到熟悉的手臂肌肉轮廓,牙齿轻咬了下舌尖,他竟都不觉得痛,抖着嘴唇问:“哥?”
贺新川走了进来,他一进来,本就不宽裕的卫生间挤得都快没地方站了。
辛心松了口气,“哥你是不是被我吵醒了?”
贺新川似乎是正在上下打量他,辛心被他那双寒光四溢的眼睛看得又有点发毛。
辛心:“我上完了,你上吧。”
贺新川没说话,直接先拉开了裤子。
辛心浑身一抖,也不说话了。
“不下来吗?”贺新川说。
辛心吸了吸鼻子,“有话好好说,咱别动手行吗?伟哥。”
贺新川皱了皱眉,语气疑惑,“你叫我什么?”
辛心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他扫了一眼对方拉开的裤子,小声说:“人的想象力受限于自己的认知,伟哥,你变得这个有点小。”
“贺新川”:“……”
辛心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贺新川”瞬间变成了他下午在冷库见过的那个男人,他穿着深蓝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其实也是挺体面端正的一个青年,此刻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辛心,那双眼睛里所传递出来的冷跟贺新川的冷是不一样的,带着说不出的阴森诡异,让人寒毛直竖,心底发冷,神情也是异常冰冷,像是要把辛心给撕烂了。
辛心很庆幸对方没有变出张鬼脸来吓他,他大着胆子说:“伟哥,你有什么冤屈你就跟我说,我就是来办这个的。”
“你?”
赵宏伟嗤笑一声,神色鄙夷,“你算什么东西?”
辛心:“伟哥,我看你死得挺早的,应该还没孩子吧。”
赵宏伟冷笑,意有所指,“那又怎么样?你说不定死得比我还早。”
辛心拱起双手作揖,满脸真诚,“文广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伟哥你若看得起我,我愿为尔义父,给你烧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