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两人有血缘关系的假设时,为什么顾宴辞会一改往日的沉稳,撕下谦谦君子的伪装,成为了阴郁的巨兽。
顾宴辞允许身边出现软肋,允许被人攻击,却不允许,有人将孩子搬上这盘争权夺利的棋局里。
因他在这场棋局里,挣扎了近二十年。
其中苦果,没有人比他更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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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宋时衍从福利院里出来,“我没透露你的身份,只说是我朋友,院长的态度很明确,必须带着检测报告,证明有血缘关系才能让吱吱留在你身边。”
“在没有检测报告之前,绝对不可以离开福利院。”
顾宴辞:“合理。”
他沉吟半晌,措辞谨慎:“吱吱,先回福利院,DNA检测报告出来,能证明我是你血缘上的父亲后,我会派人接你。”
宋时衍连连道:“是的,吱吱。现在还不能带你走,等DNA报告出来,福利院奶奶还在远处等你呢。”
吱吱透过车窗,看到远处的奶奶,低下脑袋想了一会,回头恋恋不舍地说:“一定,一定要来接我。”
“嗯。”
“我们拉钩钩,撒谎鼻子会变长的哦。”吱吱一脸严肃,郑重说着她认为的威胁语录。
她伸出短短的小拇指。
顾宴辞未动。
“爸爸?”
顾宴辞沉眸,冰凉的指节搭上她的,骨节分明的小拇指弯了弯,做了平生最幼稚的一件事。
比起拉钩,他更擅长签合同。
院长慢慢走近,眯着眼睛努力看清车内的场景。
吱吱看到了,耷拉着脑袋,往车门旁边爬,一步三回头,格外认真地说:“要来接我,爸爸。”
小奶音夹杂着两分不安。
顾宴辞心中复杂。
抬眸,同样认真地回答:“好。”
沈勉和宋时衍知道这个“好”的分量。
吱吱得到允诺,弯身要被宋时衍抱下去时,忽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往顾宴辞方向扔,转身小跑到院长身边。
隔着老远,能看到她耷拉着脑袋,小小的肩膀微耸,小手不断在眉眼处徘徊。
“她在哭。”宋时衍结婚早,有个三岁的儿子:“我儿子第一天去幼儿园的时候,也是这么个哭法。”
“小孩子比你想得要敏感很多。”
院长似乎用了点办法,哄好了小不点,牵着她的手,消失在停车场里。
“她给你了什么?”
沈勉问。
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纸条,四角微卷,看得出来摸过很多次。
顾宴辞一点一点折开。
一团蓝色与白色的蜡笔画下,站着一个画得像外星人的小崽崽,脑袋左右垂了一条线,她旁边有个更为高大的人。
宋时衍轻笑:“这画我懂。蓝天白云下,爸爸牵着她的手在草坪上。”
“看来每个小朋友都爱画一样的全家福。”
沈勉抿唇:“你儿子天天给你画?”
“当然。”
顾宴辞收好画纸,语气淡淡:“回公司。”
沈勉开车,一路安静。
顾宴辞捏着蜡笔画,微微出神。
不一样的。
有些小朋友看得到父母,画出来的全家福是美好幸福。
他和她不一样。
他们的全家福,是期待与幻想。
到家时,门口站着一个人。
“小顾先生,顾老先生特意准备了一份礼物给您,祝愿您成功上任临时CEO,让我务必将礼物送到您手上。”
顾老先生是顾宴辞的爷爷顾长海,顾家的家主。
顾宴辞接过,颔首点头。
关上门,家里空无一人。
两层的别墅装修简约,规矩,清冷 ,通体的黑白,分分钟能放到装修杂志上做“简约风”的样板风,没有什么生活痕迹。
冷清得可以。
顾宴辞喝了杯水,打开纸箱,里面有一副用玉做的棋,棋子温润,价值不菲。
却没有棋盘。
不能下棋,只能成为他人的棋子。
顾宴辞收起,没有再看一眼,转身进书房处理工作。
五点时,宋时衍打来了一个电话。
“已经安排的加急,大约零点的时候,能看到结果。”
“嗯。”
宋时衍想到了什么,冷不丁开口:“今天是你生日?”
棋子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顾宴辞面容平静:“似乎。”
电话里,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叹。
“出去喝一杯?”
“忙着。”
挂了电话,顾宴辞低头,继续处理公事。
不知怎么,他放下钢笔,从口袋里拿出皱巴巴的蜡笔画,看了一会,却没有打开。
十一点五十九,宋时衍的电话如约而至。
“生日快乐。”
“你有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