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的桐壶更衣,是她生前最想要回到的年纪。
桐壶更衣逆着人潮,一步步朝外走去。
走到光君身前时,她行了一礼,而后便化作一道光直奔天际而去了。
系统:“等到这个时候,她才终于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也知道您并非她的孩子了。”
“她还是感激您的。”
光君:“他们母子有缘,自会在来世再度相逢。”
“光君?”一旁红叶式部轻轻碰了碰他的衣袖,提醒道,“您也哭一哭啊。”
光君:那实在不巧,她天生无血无泪呢。
见光君没有反应,红叶式部以为她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不由得心生怜爱。
她侧了侧身子,挡住光君的神情,避免因为光君哭不出来,被世人指指点点品行、孝道上的问题。
“阿弥陀佛,往生净土,一切皆净。”
一道清雅温润的嗓音在哭泣声中格外悦耳。
光君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僧人手持白玉佛珠,姿态清隽,在众人对于亡者避之不及的时候,走上前,跪坐在更衣身侧,吟诵经文,为更衣超度亡魂,助她往生极乐。
许是他的声音太过动听,屋内或真或假哭泣的众人也渐渐止住了哭声,安静地聆听着僧人诉说的经文。
这位便是本想为桐壶更衣念经祈福的高僧了。
红叶式部小声为光君介绍道:“这位乃是僧都,是京中颇有名望的高僧。”
僧官等级为僧正、僧都、律师和阿阇梨。普通人僧官等级必然是一级一级晋升的,若是贵族出家为僧,则可以跳过后面两级,这人如此年轻,又是僧都等级,想来原来的家世必然不差。
红叶式部又道:“虽然阿阇梨是最低等僧官,但也是僧人的统称,这位高僧便让众人唤他阿阇梨,意为他只是芸芸众僧人之一,并无特别之处。”
光君挑眉一笑,“这倒是有趣。”
这位高僧并不是独自一人前来,身后还带着两位小和尚。
这两个小和尚一个长相尚可,另一个只远远瞧见一个背影,看上去是个消瘦可怜的少年。
那少年一味避着人走,低垂着头,像是怕人看到自己真正的容颜。
红叶式部瞧见光君的目光,迟疑道:“那不是大弍乳母的孩子嘛。”
光君:“哪一个?”
红叶式部指了指长相尚可的那位。
红叶式部道:“虽然是您的乳母,但没有让她近身伺候过您,您不了解她的家境也属正常。”
“最近她也生了病,居家养病中。”
红叶式部叹了口气,“也许正如阴阳师们说的那样,进来京中妖气弥漫,生病之人才如此多。”
光君:“哦,是哪位阴阳师说的,有时间我想要跟他好好探讨一下。”
系统:好家伙,您怕不是要去踢馆。
桐壶更衣在家中去世,葬礼等事宜也是在家中举办的,毕竟在这个时代,死人意味着不吉利,是高贵之人不应触碰的污秽,所以,跟她发誓同生共死的桐壶帝,从始至终没有出现过,只是派了钦差前来,追封桐壶更衣相当于女御的品级。
可真是,人死了才想起来品级低了,早干什么去了。
桐壶更衣死后,服丧期的光君自然也无法进宫。
倒是红叶式部害怕他过于伤心,将她的玩伴女童冷羽和乳母家的儿子惟光一同送过来陪他。
惟光生的一副机灵模样,看光君无聊,便开口道:“我家旁边居住着一户奇怪的人家,那家院中种着大片大片的夕颜花,十分好看。”
“不如我带您去玩耍一番如何?”
平野冷羽好奇道:“奇怪?怎么个奇怪法儿?”
惟光左右瞧了瞧,小声道:“我怀疑那里有妖怪,还是一个夕颜花的花妖。”
“啊!”冷羽惊呼出声。
“毕竟那个院子说衰败也衰败,到处都是残垣;说是有人打理也有人打理,廊下挂着帘幔,就是我常常没有见到人影,却听到人说话。”
“那定然是因为你没看到。”
惟光探着身子,装模作样小声道:“那里住着一个小孩子,我有时候见他独自对着空气说着什么,仿佛那里有人似的,你们说这不是妖怪是什么!”
冷羽倒吸一口凉气。
她阻拦道:“既然如此,你还撺掇我们去,你有没有把光公子的安危放在心里啊。”
惟光被她劈头盖脸一顿训斥,讷讷不敢言。
光君擎着一把折扇,抵在脸颊处笑道:“去看看倒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