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全散了,没有一朵火苗幸存。
魔龙深沉着地注视那一地的焦黑
他又故技重施,弄来新的树木,吐出更为克制的龙息。
多次之后,魔龙带着一撮小小的篝火,趴回洞穴,再次将阿尔宾圈起来
噼里啪啦的篝火逐渐驱散了洞穴里的寒意。
但阿尔宾仍然露出难受的表情,他的意识在昏迷边缘徘徊,他感知不到外界的事情,却也无法陷入安宁的睡眠之中他感觉自己像在冰天雪地里被炙烤一样,只能翻来覆去地挣扎
”爸爸.....哥哥......
磨龙敛了敛白焰,将脑袋凑近他,仿佛在轻抚他的发顶回应他,安抚他
他冰冰凉凉,覆着坚硬鳞片的尾巴被阿尔宾一把抱住。
魔化但尚且保有理智的魔龙泽曼低头看向手脚并用扒着他尾尖的白发男孩,
龙尾巴主体是鳞片,但尾巴尖的部分长着一些白色毛绒,那是他被鳞片覆盖的身体上唯一柔软的部分。阿尔宾又当抱枕又当被子地抱着,他不知道哪里来的习惯,虽然发着烧身体很热,但会乖乖把肚子盖好偶尔有点意识,眼睛迷迷糊糊睁开一条缝,看到长长的白毛,含糊但欣喜地呼唤着“爸爸”,热腾腾的脸颊蹭上来,紧紧抱紧他的尾巴,“爸爸不要走
泽曼望差他,心中五味杂陈
他只离开半天,这个孩子音然就生病了。保暖也没做好。病得这样厉害还大冷天带差一个不知从哪儿来的婴儿在树林里跑。他说的话阿尔宾也全都当做耳旁风
明明告诉过阿尔宾,魔物都是群危险生物,见到魔物要拿上弑神之枪保护好自己,结果这孩子看到魔龙,看到那么醒目的星芒标记,反倒眼巴巴往前凑,也不怕被魔龙一口吞掉。这孩子....果然还是个笨蛋啊
这让他根本没法放心。
过了一会儿,阿尔宾的意识可能稍微清楚一点,朦朦胧胧的红瞳掀开,越过尾巴尖看到面前的巨龙脑袋他呆呆地愣住,就当泽曼以为他被吓住的时候,阿尔宾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龙!龙-’
他一动不动地躺着,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似乎这样就能把自己藏好了,只露出两只陶醉的绯红色眼睛,偷偷摸摸瞄着他。不时还发出各种感叹词,嘴里呼啦呼啦不知道在给什么东西配音,然后又睡过去了,不知梦到什么,像条毛毛虫一样扭来扭去,兴奋的情绪好像也让他的痛苦有所减少。对于自己魔化后的姿态,泽曼认为这毫无疑问是可怖的,
魔化对干他的影响不仅仅是无法使用魔力和身躯是化这么简单
身为昔日太阳神殿的圣子,他却选择弑杀自己信仰二十年的太阳神,或许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堕落为了魔物他也无法再以这样的姿态见到过去认识的任何人,人们只会惧怕魔龙,前赴后继地来杀了他。
被众人所推崇的那个“泽曼”,也早就在那天就已死去。
如今留下的他,只是神明严意的集合体,不受人类待见,终将毁灭家乡,没有任何存在意义
若真要说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那就是等待死亡。
自我厌弃的他无法理解阿尔宾看到魔龙时的兴奋。
可阿尔宾所认识的“泽曼”,不是那个光辉的英雄“泽曼”,而是如今一无所有的他。
即使是面对最不堪的自己,这个孩子也未曾流露出一丝的惧怕,那双眼睛永远闪亮地注视着他。
他遗憾自己没有更早与这个孩子相识,如今的他无法与这个孩子做更长久的父子,当他与这个孩子的约定完成,他最后的使命也结束了,但他却也庆幸这一点。
庆幸当他身在狂暴的魔气之海中,习惯忍耐与痛苦,深陷漩涡,独自面对着那样的暴风雨时,还能被这个孩子给予的某种柔软的情感所包围。就像是......某种临终慰问。
这孩子像个降临在他身边的奇迹,一不留神就会落入危险中的奇迹。
魔龙的脑袋毗邻着白发男孩,呼吸变得轻之又轻。
阿尔宾紧贴着他,可身体状况依旧很糟糕。
泽曼脑中思索着有什么办法治好他。
对于发烧这类疾病,最常见的治疗手段还是放血。平民们甚至都不需要聘请专业的医生,镇上随意一家理发店就能提供放血服务。泽曼并不信任这种疗法,这意味着他就算抓个医生来也无济于事。
他需要治愈的魔法,但其他神殿的治愈魔法只能疗愈外伤,唯有治愈神殿的神官才有治愈疾
在12位主神之中,有一位神明乃是治愈之神
治愈之神的信徒众多,可其中能成为神官的只有极少部分人,再加上治愈神殿的最育祭司和圣子之位常年空置,无人主持大局,治愈神殿根本来不及扩张就被前来求医问药的信徒们围得水泄不通,让神官们忙得焦头烂额。有些重病的家庭,甚至会倾家荡产千里迢迢地赶赴治愈神殿。
所以想就近找到一位治愈神殿的神官绝对不可能。
不过在他的印象中,治愈神殿曾对外传授过一些草药的用法,在太阳神殿里也有所收录
他需要弄到那些草药,
泽曼将目光对准了洞穴外一只魔气充裕的魔物
森林里
狐狸一路跟在阿尔宾身后,他已经做好了主动进入陷阱的念头,可没想到人类的影子都没看到一个,却看到了一只可怕的魔龙。什么时候有这么强大的磨物了?
由于翡翠只提及了和阿尔宾有关的部分,狐狸实在没认出面前这头巨龙的来历。
他因对方的气势汗毛耸立。
别说什么陷阱了,那孩子自己都要落入摩物口中了
狐狸不得不相信,那个孩子似乎真的没想过抓自己。
眼瞧着魔龙已经开始生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把那小家伙烤了,狐狸思索起来,自己到底要不要去救一个人类他憎恶人类,根本不想救人类
可要是不救,翡翠那个蠢货事后知道了一定很难过
他看向仍然吊在自己脖子上,格外碍事的红围巾,
这一抹红鲜艳、纯粹且刺目,就像阿尔宾的双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