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没紧张。”陈实紧张道,脖子有点僵硬。
这时,门开了。
开门的是个仆人,三四十岁,认得孙宜生,连忙请他进来。
“孙大人,这位是公子?”那仆人带着黑帽,询问道。
孙宜生道:“叫少爷。”
“少爷。”那仆人道。
陈实点了点头,在想自己进门,应该是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
孙宜生回头,诧异道:“少爷,进来啊。”
陈实应了一声,想迈开腿,不料两只脚一起动,从门槛上跳了过去。
“我太紧张了。”
陈实有些懊恼,心道,“我不该这么紧张。陈棠不认我,我也不认他,我见一见他就走,去新乡会馆住。”
那仆人诧异的回望一眼,不知他为何跳进家门。孙宜生小声道:“新乡老家的规矩,第一次进门要两只脚一起进。”
那仆人也没有去过新乡,便信以为真。
陈实险些同手同脚往前走,连忙停步,定了定神,这才恢复正常行走姿态。
他打量四周,分散注意力,果然好了很多。
这院子不大,两进的院子,前院是客房和会客的地方,还有两间厨房杂物间,后院应该是主人家眷休息的地方。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前后院里都有风雨连廊,院中布置了景观,后院还有假山鱼池,栽种几株松树和紫薇。
院子里人不多,陈实看到两三个丫鬟和仆人。
孙宜生拄着拐,带着陈实来到后院的正堂坐着,道:“你先坐一会儿,我去跟陈大人说一声。”
陈实轻轻点头,坐在椅子上,椅子冰凉,他挪了挪屁股,打量正堂的布置。
正堂不是会客的地方,而是自家人用膳拜佛祭祖的空间,一张方方正正的桌子,几个圆凳,桌子后方是条桌,有七尺长短,条桌的中央是一个灵位,写着“显考陈公讳寅都府君生西莲位”等字样。
灵位前有一个不大的香炉,炉中香灰已满。
陈实移开目光,条桌上还有供品,水果是新放上去的,还很新鲜。
条桌另一边供着一把宝剑,也有香炉,炉中有香,还在燃烧,香火之气飘向那口宝剑。
宝剑中散发着很强的不凡之力,应该已经祭剑多年。
条桌后面挂着一副山水图,图中画的山水应该是乾阳山,画的很细致,陈实还看到了大蛇玄山盘绕在一座山头上。
他排解紧张情绪,凑到跟前,搜寻黄坡村的位置,果然很快便找到了黄坡村,只见画中居然把村落画了出来,旁边的黄土坡上还有棵歪脖子老柳树。
最为奇特的是,树上还挂着一个吊死鬼!
“陈棠也见过朱秀才!”陈实大是惊讶。
最让他惊讶的是,那树下有人,是个书生模样的人,正仰着头,像是在与吊死鬼说话!
“这人是谁?”他惊疑不定。
爷爷?
还是造物小五?
或者是……陈棠!
孙宜生在前厅静静等候,仆人已经跑去户部衙门,寻找陈棠,那仆人也是修行之人,再加上甲马符,应该已经见到陈棠了。
他又等了一炷香时间,门外传来脚步声。
孙宜生转身,就看到一个中年官员走了进来,身着红色官袍尚未来得及脱下,官帽也没摘,连忙欠身道:“陈大人,下官幸不辱命,带着公子回来了!”
陈棠快步上前,搀住他,扶他坐下,先为他检查伤势,发现孙宜生已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道:“宜生,这次太辛苦你了!若是没有你,陈实只怕已经殒命在半路上了!棠无以为报!”
他直起身,长揖到地。
孙宜生连忙还礼,苦笑道:“你别谢我。就算没有我,令郎也能活着来到西京,说不定速度更快。我觉得,我这一路上没有出多大力……”
他面色古怪,自己这一路上除了受伤,享受陈实的灵药和黑锅的治疗,剩下的好像就是天天吃吃喝喝。还有一大堆举人围在他身边,天天检查他的伤势情况,求他别死。
陈棠诧异,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说。
孙宜生笑道:“令郎还在正堂里等着,咱们俩有的是时间闲谈,你快点过去吧!”
陈棠淡淡道:“他不是我儿子,我儿子已经死了……宜生,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孙宜生迟疑一下,如实相告,道:“老实孩子,稳重,成熟,大方,得体,善良,仁义。我挑不出毛病。只不过……”
他面带难色,心中有些犹豫。
他觉得陈实是故意在他面前表现成这样。
“只不过什么?”陈棠追问。
孙宜生把他往外推,笑道:“你快去,快去!别让他等急了!”
陈棠走出前厅,孙宜生目送他向后院走去,只见陈棠走着走着,步子便别扭起来,同手同脚往前走。
孙宜生咳嗽一声,陈棠也察觉到有些紧张,定了定神,这才恢复如常。
“请夫人来。”他拦住一个丫鬟,道。
那丫鬟连忙去了。
陈棠来到正堂前,站了片刻,这才走了进去。
陈实转身,看到了一个身躯颇为高大的中年男子身着官服,站在正堂门口,身姿挺拔,仪表堂堂,与爷爷有些相像,倘若爷爷年轻几十年,说不定就是这幅模样。
他的目光复杂,看着陈实,一时间有些沉默。
陈实原本在脑海中设想过很多次见到陈棠的场景,推演出很多种可能,甚至还有互爆狠话的场面,以及干掉陈棠的场面。但是真的见到陈棠,突然见内心安宁下来,从前设想的场景统统不翼而飞。
他是爷爷带大的孩子,渴望有一段父子温情。
不管陈棠之前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只要认他这个儿子,他就愿意留下,愿意叫陈棠父亲。
陈棠来到墙边的椅子前,坐了下来,道:“坐吧。”
陈实坐下,又在搓手,指关节被搓得发白。
“西京太远了,你吃了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