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下旬,周蓉那边终于来信儿了,火车站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冯化成确实是被冤枉的,没人想闹事,弄出那么大动静都是误会,现在人已经放出来。
可这一折腾却把时间都给耽搁了,放出来之后的冯化成立即动身回了北京,去原单位报到。
王重松了口气,这事儿现在李素华就算知道了,应该也没什么事儿了。
但王重没有告诉李素华的意思,不为别的,单纯不想找骂,也不想看李素华落泪。
就李素华那玻璃一样的心,知道了自己心爱的女儿遇上这种事,那还不得心疼的哭死去。
周蓉暂时留在了黔省,她现在还是金坝村的支教老师,组织关系都在黔省,蔡晓光虽说在吉春有几分面子,可对于黔省也是鞭长莫及。
王重很好奇,现在的周蓉,是打算留在黔省支教呢,还是跟着冯化成回北京。
收到消息的李素华很是失望,本以为能和一别三年的女儿相见,不想都快上车了又横生波折。
好在新添的一对孙子孙女和外孙女冯玥的到来牵扯住了李素华的绝大部分精力,虽然在带来了无数喜悦同时也带去了不少烦恼。
可李素华却乐在其中。
三岁多的周聪和两岁多冯玥,都正是活泼好动,都万事万物都好奇的年纪,一般情况下光明还顾得过来,可两个小的一调皮,偷偷跑开了,那光明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偏生周明和周玲两个小的也不安分,稍微有点啥就扯着嗓子嗷嗷直哭,非得有人哄着才成。
开春许久,天气开始慢慢回暖,周家的院子里也开始出现尿布,床单的影子。
不只是两个小的尿,两個大的也不咋的,虽然不怎么尿裤子了,可尿炕却是常事,现在老周家柜子里头最多的就是床单,见天的换。
王重在东屋外头的棚子边上拉了三条晾衣绳,全都被尿布和床单挂的满满当当。
乔春燕她妈倒是经常带着牛牛来老周家,几个孩子在一块儿也有伴,她们两个老姐妹也能聊天叙旧,一块儿做点针线活。
孩子的衣服、尿布都得自己做。
尤其是冯玥,周蓉送回来的时候虽然也送了些衣服,可到底数量有限,李素华这些天帮着冯玥已经赶了一身棉衣棉裤,可以换着穿,现在还得帮着两个小的把哥哥姐姐们穿剩下的衣服给改小了。
好在郑娟做家务也是一把好手,帮着李素华把家里家外收拾的妥妥当当,没让王重操一点儿心。
酱油厂那边,曲秀贞在的几年,酱油厂的制度日益完善,不论是产能还是销量都翻了几番,可惜曲秀贞调走之后,酱油厂的风气就有些变了。
索性王重也没有在酱油厂长多待的意思在。
只等冯化成接下来那桩事儿一过去,王重就准备辞职了。
那时候是该告别工人这个身份了。
郑娟这边,怀了孩子之后,整个人比起先前都丰腴了许多,原本的瓜子脸也鼓了起来。
不过手感比起之前,倒是另有一番风味。
不过出了月子,郑娟就开始有意识的控制身材,晚上在屋里还练起了瑜伽。
女为悦己者容,不外如是。
当然了,王重这个教练虽然不专业,但却足够卖力,没两个月下来,郑娟儿的身材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苗条了许多。
在郑娟充足的母乳喂养下,两个孩子也跟柳絮抽条似的,身量飞长,体质也好。
夜里,周聪和冯玥跟着奶娘和舅舅在外屋睡,明明和玲玲两个小的睡在摇床上,夜里要是饿醒了,方便郑娟给他们喂奶。
夜色渐深,李素华和孩子们早已睡下,里屋的床上,郑娟正在王教练的指点下,练习塑身的瑜伽。
练习的效果很明显,出月子三个多月了,郑娟丰腴的身形已经苗条了不少,原本鼓囊囊的小脸蛋只剩下一点婴儿肥。
不过在练习的过程当中,
“娟儿,你说咱们搬去燕京怎么样?”王重忽然冒出一句。
郑娟在王重胸前画圈圈的动作一顿,有些没反应过来,抬头看着王重,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啊?”
“搬去燕京?”
“嗯!”
“好端端的咱们搬去燕京干嘛?”虽说平时王重的脑回路就听新奇,可却从没飘的这么远过。
王重动了动,让郑娟平躺着,自己侧着身子,曲手撑着脑袋看着她道:“去燕京上大学呀!难不成你还打算让我一个人去吗?”
“厂里要推荐你去燕京上大学?”郑娟惊讶的声音都高了好几个分贝,一脸的惊愕,模样可爱极了。
“不是厂里。”
看的王重不觉就笑了,解释道:“就这两年,估摸着上头就要恢复高考了,我想去燕京水木大学的建筑系看看。”
不说水木,就大学这两个字,对郑娟而言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王重闲暇之余虽然也经常教郑娟一些数理化方面的知识,也经常拉着郑娟一起看书,可郑娟却从来都没有把这些东西和大学甚至高考联系到一块儿。
郑娟想了想,也侧过身子,和王重面对着面,道:“你想去就去吧,我支持你!”
“你要是真的考上大学了,就安心去上,我留在家里照顾孩子们,照顾光明和妈!”郑娟迎着王重的目光,语气温柔而坚定。
王重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两个人都去上大学,可这事儿想起来容易,想要做成,却千难万难。
最首当其冲的,就是家里的四个孩子,李素华一个人肯定是顾不过来的,就算是加上光明也不成。
光明的眼睛始终是个问题。
至于王重能不能考上的事儿,郑娟一点都不怀疑。
自家丈夫可是报社和杂志社争相邀稿的著名作家,而且随着王重的几首诗和《长津湖》的逐渐扩散,‘崇文’这个笔名不光是在吉春,现在就是在整个江辽,在全国都积累了一定的忠实读者。
光是王重给她用来贴补家用的零花钱就有六七百块,每个月杂志社送来的,那些个读者们寄过来的信家里都不知堆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