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这句话啊呜一声。
如果是在正常的梦境里,此时此刻她会在对方视线里变成老虎等猛兽。
这种事她从小就擅长。
晚上会跑到白天欺负她冲她扔石头的小孩们的梦里,变成老虎怪兽吓唬他们。
可惜可能因为无梦之境的特殊性,她的脸皱巴巴挤在一起,还是人脸。
人吓人,是不是少了点威力?
眼前的小童没有大喊大叫跌倒,只是呆呆的流下眼泪。
“不要吃我阿娘。”他说,“阿娘——”
哎哎又哭了,小孩怎么这么爱哭,眼泪比上次还要多,泉涌而出。
庄篱忙伸手给他擦泪:“别哭别哭,别怕别怕。”她说着将手用力一挥,“放心,我把猛兽赶走了,我会保护你阿娘。”
小童呆呆地眼神看向她,里面有神采闪烁。
“真的?”他说,“你要保护我阿娘。”
是一个跟娘亲很亲亲的小孩子啊,庄篱看着他,脸上的笑变得轻柔,用力点点头:“我一定会保护你阿娘。”
小童站直身子,对她郑重一礼:“谢谢你。”
庄篱心里叹息一声,不再逗弄这个孩子了。
“是谁在谢谢我啊?”她含笑说,看着小童,“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童抬起身,看着她,神情有些茫然。
“我…”他似乎在努力的想,慢慢吐出一个名字,“我叫,李余。”
李余?
不是上官月啊。
庄篱想,可能是梦境里看上官月,隔了一层,最终没能跳进他的梦里吧。
虽然没能找到上官月,但也算是意外之喜。
她把这个无梦之境标记好,以备下次在遇到帝钟或者其他危险时来避险。
“李余,余,这名字…”庄篱坐下来看着小童,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好奇问,“你家中是不是兄弟姐妹很多呀?”
小童也不知道是年纪小,还是因为是心海最深处的意识,呆呆听不懂,只说:“我阿娘起的名字。”
可能这件事让他很高兴的事,呆呆的脸上浮现笑容,一双眼也变得灵动起来。
是个跟阿娘很亲亲的小孩子啊,心海最深处留下的是阿娘。
阿娘。
庄篱抱膝而坐,谁不想跟阿娘亲亲呢,可惜她没有阿娘。
“好名字。”她说,又看着小童,忍不住炫耀,“我的名字也是阿娘起的。”
小童哦了声,又恢复了呆呆。
庄篱打量他,问:“李余,你今年多大了?”
小童说:“四岁了。”抓着身前一个珠串,呆呆的脸上又露出笑容,“阿娘刚送我的生辰礼。”
庄篱忍不住凑过去,伸手抚上这个珠串,眼中浮现羡慕。
“真好看。”她说。
这一次她没能说自己也有阿娘送的礼物了。
她的生辰,是阿娘的忌日。
她的命,是以阿娘的命换来的。
庄篱收回手,抱住膝头,将头埋在臂弯里。
她为什么要出生呢?
世上要是没有她就好了。
不止害死了娘,还天生怪物。
她常常神魂离体,好多次被当成死了,死了又突然活过来,带来惊吓。
等长大些,更多怪异呈现。
很多人看她,看到的不是她,导致失魂落魄,受惊恍惚,婢女跌伤了脚,奶妈摔倒水沟里,就连父亲,也几次在战事上因为恍惚而失利。
其实别说二姐厌恶她,她自己也很厌恶自己。
她刚懂事,又不太懂生死的时候,因为听到家里的仆从私下说三娘子要是死了就好了,当初生下来就该溺死,于是她真的去寻死了。
但对于一个孩童来说,寻死也不容易,吊死绑不住绳子,淹死够不到水缸,想从房上跳下来,爬不上梯子,饿死,还被父亲识破了心思。
“阿篱,你要是死了,对不起你娘!”
父亲将绝食的她从柜子里拎出来。
“谁都能死,你不能,你必须好好活着,带你娘一起活着。”
她能好好活着吗?人人都嫌弃她,人人都厌恶她,她看着父亲。
父亲将她拎起来放在肩头上。
“能,当然能。”
“这世上,只要你不嫌弃你自己,就没人能嫌弃你,你不委屈你自己,才没人能委屈你!”
“阿篱,无所畏惧,百无禁忌。”
她坐在父亲的肩头,慢慢张开口“无所畏惧,百无禁忌。”
从含糊稚声,到清脆明亮。
无所畏惧,百无禁忌。
庄篱动了动嘴唇,嘴角也微微弯起,但下一刻嘴角又垂下来。
但,最终白家还是覆灭了。
刑场上,大牢中,亲人族人们心海翻腾悲哭恨声,都是因为家里有个丧门星。
“你在哭吗?”
小童的声音传来。
庄篱回过神,抬起头,对小童一笑:“我没有啊。”
小童看着她脸颊上的泪珠,似乎有些疑惑。
庄篱伸出左右两根手指擦着两滴眼泪:“这是珍珠。”
可惜这个梦境不能随心所现。
要不然现在应该真的变成珍珠。
结果依旧是眼泪。
庄篱能从小童呆呆脸上看出鄙夷。
不过这是个有礼貌的孩子,没有说她是个骗子,只是扭开视线,似乎想要寻找他的阿娘。
庄篱松口气,可能在这个梦境里不会随心所变,她也随心所欲起来,想一想曾经过去,失去的亲人。
其他时候也不敢,免得迷了路,沉沦在梦境中再也不醒来。
“李余,你家住哪里啊?”她继续眼前的事。
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知道家的住处不?
看他穿着打扮,进出必然是车马仆从。
小童看着其他地方,呆呆说:“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