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刚过,藏匿在树叶中的蝉鸣声不绝,声声催人眠。
头顶骄阳,操场上一轮轮热浪袭来。绿色草皮宛如一个巨大的加热毯,灼烧着所有人。
“我真的会热死。”
“咱校领导天天琢磨形式主义!”
“MD好困”
操场上学生议论纷纷。人声鼎沸,声浪也在翻滚。
“安静,请同学们保持安静,大会马上开始!”
刘伯彰戴着银色细框眼镜,大腹便便,站在主席台的红色背景板前,拿着麦克风大喊,声音逐渐嘶哑。
开学两周,学校举办完高一入学典礼和高三动员大会后,不胜其烦地折腾着全体高二生,在闷热的周一下午,搞了一场盛大的高二动员大会。
嘈杂,闷热,又困。空气中弥漫一股酸臭的汗渍味。台上音响喇叭声和台下嘈杂声交织在一起。
姜萤有点不舒服,皱着眉从座位上站起来,斜背着的相机摇晃。
后座的林瑶察觉到她的异常,探头问:“虫虫,还好吗?”
虫虫,姜萤小名。林瑶,她发小,也是她高中同桌。
姜萤笑着,一脸无事发生的样子:“没事,我就是觉得有点闷,我出去走走。”
“那要我陪吗?”林瑶问。
姜萤摇头,继续笑着:“不用,我不走远,透口气就行。
姜萤说完,咬着牙,憋着气挪到十四班队伍最末。
幸好她和林瑶个子够高,位置也比较靠后,挪的不太费劲。
姜萤从十四班一路掠过一班,耳畔的嘈杂声逐渐模糊,蝉鸣声愈渐清晰,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
操场右边有一片小树林,种了些梧桐,是参天的高,都有点年头了。
天空如碧,万里无云,簌簌阳光穿过如盖的树叶,落下星星点点的光斑,梧桐树的樾荫把她整个笼罩,她坐在落叶织成的地面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姜萤举起手触碰阳光,阳光从她指缝中穿过。
蝉鸣高叫,鸟啼清脆。
仿佛掉入另一个世界,姜萤陷入冥想。
突然,耳边响起了不合时宜的脚步声,然后是树枝被踩碎的声音。
一阵轻风拂过,梧桐叶子沙沙作响,几片叶子掉落在肩头,姜萤从冥想中挣脱。
她站起来寻声望去。
眼中的画面是,在梧桐树的另一侧,离她不远处,一个少年,穿着夷阳那套蓝领的白校服,侧对着她。
!!!
!!!
我靠,我去,啊啊啊啊啊!
姜萤脑子里只剩下最直白最原始的母语了,语言功能濒临紊乱。
从她的角度,男生瘦而高,是少年人独有的清瘦,侧脸俊朗,下颚线锋利,喉结清晰,校服下的线条弧度优美。从树上碎下来的光,洒在他的发丝上,漆黑的头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美人配美景,还带着一股梧桐香气。
也许是这棵树太过粗壮,少年并未发现她,他专注地看着手里的稿纸,嘴里无声地呢喃。
姜萤在原地呆滞半秒,没有忘记大事。她赶紧取下相机盖,举到眼前,把少年框进相机里,反复调试最好看的构图。
姜萤看着画面里的男生,眉眼如景致,鼻梁高挺,眸子灿若繁星,嘴唇红润,真是越看越好看。画面放大,男生的五官更加具有冲击力,仿佛要从相机里走出来一样......
等等——
好像没把画面放这么大。
姜萤突然意识到什么,她惶恐地放下相机。不出所料,精致的面庞浮现在她眼前。
她毫无意外地与少年双眼相接,她看到了少年眼眸里的自己。
树静风止,此时此刻,画面定格。
只有姜萤心脏不受控的漏跳一拍。
少年眼神宛如一把冷箭直直地刺向她,清清冷冷,带着一股“生人勿近”味,在九月天里倒让人生出一股寒意。
姜萤循他视线看去,这个方向正好对上她手里的相机。
她立马把相机反手放身后,眨眨眼,有点心虚:“我没拍你!”
男生没说话,依旧冷漠地看着她,姜萤泄了气,只得承认:“好吧,我承认,我刚是在拍你,但是我没拍上,不信你看。”
姜萤把相机递到男生面前,大大方方的,无所畏惧。
“不用了。”
与那股疏离气质不同,他的声音清朗干净,像夏天的一罐冒泡汽水,打开拉环后是沁人心脾的味道。
居然不在意她偷拍的事情,姜萤急中生智想好的一番辩词和彩虹屁瞬间被浪费。
姜萤笑得狡黠,得寸进尺,眼睛弯成一道月牙:“那我下次还能来拍你吗?”
男生不置可否,没理她,沿着林荫,转身往操场走去。连背影都是冷漠无情的。
姜萤本想追上去,但她望着男生的背影,脚步一顿,她再度拿起相机。
风又起,吹动少年的刘海和校服,在阳光和梧桐林荫交界处,半明半昧的转角间,少年微微侧脸,逆着光。
女孩焦距拉近,调整曝光,快门按下,时间定格在那一刻。
.......
等姜萤追上去,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刚才的事仿佛只是姜萤的一场大梦,有点没有实感。
幸好有照片为证,她回到林荫下,欣赏着拍摄的照片。
黄金构图,比例完美,景别和人物的关系处理的错落有致。
她在林荫下呆了会,心满意足地回到操场,再次捏着鼻子挤进队伍,坐在课椅上。
她问身后的林瑶:“瑶瑶,大会进行到哪了?”
林瑶戴着鸭舌帽遮阳,耳朵上别着蓝牙耳机,正低头看手机里某个女团的打歌舞台,身体随之扭动。
听她一问,林瑶抬头往主席台上瞅一眼,又把视线移到手机上,漫不经心道:“不知道,爱开多久开多久,反正我觉得开大会还是要比上课好的。”
学校本来是说每个班的班主任在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