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洺还没反应过来溪云眠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见陈禹忽然像是魔怔了一般,连连跪地磕头。
“是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儿在街上与一个贱民发生冲突,不过是失手杀了他,那两个老不死的竟然敢告到我这里来,正巧彩文的兄长来做证人,我便将此事污蔑到他头上。”
陈禹高声自述,所说的内容与彩文说的一模一样。
彩文父母带着她来替她兄长喊冤,陈禹见色起意,便私下威逼利诱彩文,告诉她只要从了她,就可以放过她兄长。
彩文还没答应,陈禹的儿子听说彩文兄长一直不认罪,便亲自去大牢里用刑,激愤之下杀了他。
彩文得知后伤心不已,更是憎恨陈禹,然而陈禹也没打算放过她,派人直接闯到她家中将她绑了回去。
彩文爹娘失了儿子又丢了女儿,他们到衙门苦苦哀求想寻回女儿,结果被衙役们打个半死,最后活活吊死在衙门前。
陈禹说完,还说了不少自己欺压百姓的事。
昌洺震惊不已,看着他眼珠子都快瞪下来了。
“陈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昌洺敲了敲惊堂木。
陈禹眼中闪过清明,他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脖子,刚才他可是看见也感受到,那对被吊死的夫妻差点要勒死他,逼着他把自己做的事都说出来。
怎么……
“既然陈大人自己都把做过的事交代了,那此案也不必再审问了。”溪云眠微微笑着,目光看向昌洺。
陈禹瞬间跪下去,“下,下官方才是得了癔症,说得话可做不得数啊。”
“的确。”昌洺也跟着点头,目光带着打量探究的看向溪云眠,“也或许是这堂上有什么妖孽之物。”
二人眼神交锋,就在此时门外更多百姓挤了进来。
“我等都可以证明,他方才所说句句属实!我们都是被陈禹欺压过的苦者!”
“对,我们都能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的。”
“求王爷为我们做主!”
一个个百姓跪下去,不大的县衙堂院竟是挤满了人。
昌洺此刻有些如履针毡,更清楚他保不下陈禹了。
“将陈禹关入大牢,立刻抓捕陈禹涉事的儿子,由御林军亲自看押,明日午时二人问斩于西市,在此期间若人逃了或死了,看守者流放处置。”
始终没怎么开口的谢辞罪,一开口便定了陈禹的罪,连如何处置都想好了。
陈禹当即瘫软了身子,然而谢辞罪还没说完。
“其家眷贬为奴籍,流放三千里,堂上衙役处黥刑,流放八千里。”
那些衙役哗啦啦跪了一地,溪云眠又补充一句道:“你们当中若谁肯交代陈大人的罪行,倒也不是不能从轻处置。”
昌洺听到这句话,只能微微吸口气闭了眼。
如此一来,他便是想到陛下面前为陈禹争辩也是不可能了。
御林军将人全部带走,陈禹除了喊几声大人救我,也说不出来别的话。
“今日辛苦昌大人主持大局。”溪云眠客套的开口,却带着让人不舒服的阴阳怪气。
昌洺自然被堵的难受,只能扯出一抹勉强笑意,“王妃过奖,臣倒是见识了王妃的手段,心下折服。”
“无妨,来日方长,昌大人可以慢慢领教我的手段。”溪云眠浅浅笑着,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只是个明媚少女。
偏偏昌洺听出了那一丝警告,不悦的拱手离开。
“民女多谢王爷王妃替龙石县百姓主持公道。”彩文跪着实实在在的磕了个头。
溪云眠扶起她,道:“公道本该是你们的。”
一众百姓听见这话都有些怔然,溪云眠拍拍她的肩膀,“以后日子会好起来的,好好生活。”
“嗯,我一定会的。”彩文眼里带着炽热,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虽艰苦但她也要努力的活下去。
毕竟兄长和爹娘都是想活,却活不下来的人。
当天不少衙役都愿意当证人,证实陈禹的确犯下不少罪行。
谢辞罪让时岚整理了一份奏折传回京城,他则是留下来等着看陈禹人头落地再无变故。
陈禹父子被问斩前还要经历被拉着游街,不少百姓都已经在旁边等着了。
有扔臭鸡蛋的,有烂叶子的,还有甚者挑了粪桶前来。
“当真是恨极了啊。”溪云眠撑在客栈二楼的窗子往外看,看那粪桶结结实实扣在陈禹父子的头上,略微有些嫌弃。
谢辞罪此时只能听出来外面嘈杂,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辰,听见溪云眠的话便问道:“已经斩了?那我们何时回京?”
溪云眠托着脸,道:“急什么,再看会。”
“户部的事还没上报。”谢辞罪不想管朝中事,甚至他也不在乎大褚会如何。
但此事毕竟事关边关将士,谢辞罪曾经也是想过征战沙场镇守边关的,他便是再恨皇室,也不愿那些人被算计丢了性命。
“把这事给忘了。”溪云眠还真就把这事忘在脑后了,她掐指算了算,皱眉道:“我出去一趟,回来后我们就回京。”
溪云眠说完匆匆往外走,谢辞罪想跟,奈何这会街上百姓群情激奋,叫喊声实在是太大,他听到耳朵里的声音太杂太多,双眼又看不见,根本追不上她。
谢辞罪抿唇有些不高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高兴些什么,总之便是心沉沉的很是不悦。
溪云眠跑出去,谢辞罪没跟上倒是晏直看见了,直接追了过去。
“云眠妹妹,你去哪?今日街上人多乱的很,你要当心些。”晏直也没见过她的本事,只当她柔柔弱弱的,心里难免放心不下。
溪云眠看他一眼,道:“去救人。”
“救什么人?嗯?你该不会是要劫法场吧?”晏直也是有些愣,她走的方向的确是西市刑场。
溪云眠无奈白了他一眼,晏直应该被家里保护的很好,脑子都是如此新鲜的。
她懒得回答,晏直也就没再追问,始终跟着保护。
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