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云眠这一夜又没睡着,脑子里不是水井阴气,便是谢辞罪的那一番话。
她竟是连打坐修炼都静不下心,愣是在屋顶打了一晚上的蚊子。
“好困啊。”溪云眠打着哈欠,看见彩文送饭进来,便道:“正好一会你跟我出门。”
谢辞罪走进来,道:“要去府衙?”
“嗯,顺便问问巡防营的事,死了一队人,这事不可能瞒得过京兆府。”
溪云眠拿着两个包子,起身道:“你要去吗?”
“嗯。”
谢辞罪在自己房间已经吃过,二人乘坐马车出行,溪云眠昏昏欲睡,谢辞罪精神头也没好到哪里。
“你昨夜不会也没睡吧?”溪云眠看他揉眉的模样,好奇询问。
谢辞罪抿唇,淡淡的应了一句,“嗯。”
他昨夜回府,躺在床上却总也睡不着。
脑子里都是她与宋未离出门,想象着她为宋未离挡下暗器的画面。
“你的手如何?”谢辞罪询问,压着心里微微泛出来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酸意。
溪云眠看着掌心缠的布条,笑道:“香绮替我包扎过了。”
“你,不是很讨厌宋未离?”谢辞罪还是没忍住问出口,他想知道她为何跟宋未离出门。
溪云眠叹了口气,道:“是啊,不过能讨债的人都不追责,我也没必要义愤填膺。更何况阴灵结队,我也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辞罪没太听懂她前半句话,微微蹙眉。
她这是随便找话敷衍他?
“所幸不是白去一场,能查到与你相关的事,也算是有用。”溪云眠擦擦手,拿起马车上的茶盏喝了一口。
自从谢辞罪不坐轮椅,这特制的加大加宽的马车,都快被改成移动房间了。
小炉子,茶桌,座位下方还放着绒毯,简直是应有尽有。
谢辞罪听到她这句话,心下微微一颤。
她这是在意他?
“等过些日子,我寻些药材来,想办法把你眼睛治了。”溪云眠又擦了擦嘴,吃饱喝足靠在轩窗上又开始犯困。
谢辞罪微微勾唇,心里那点不悦一扫而空,“不急。”
只是他说完话,便听到溪云眠均匀的呼吸声,他轻轻挑眉,低声对外面吩咐道:“王妃睡了,慢着些。”
“是。”时柯放慢驾车的速度。
谢辞罪摸索着从无人坐着的那边座椅下,翻出一条薄毯,轻轻盖了过去。
他听着如此低微的呼吸声,竟是产出伸手去摸一摸,想知道她究竟长什么样子的荒谬想法出来。
“或许,也可以着急。”谢辞罪克制着伸出去的手,最终握拳收了回来。
溪云眠这一路上睡得还算安稳,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马车已经停在京兆府门口了。
“到了?”溪云眠揉着眼睛,“怎么没喊我?”
谢辞罪没接话,起身往外走。
溪云眠跟着下马车,坐在京兆府门前台阶上,一直等着迎接的施大人迫不及待的站起来,“下官恭迎王爷王妃。”
施大人在外面晒得脸上都有汗了,愣是没敢回去。
如今靖昭王颇得圣宠,陛下三天两头就要亲自去王府探望,他可不敢怠慢。
更别说先前王妃还替他遮掩家中小妾的事,间接保住了他的官职,他更是心里恭敬着。
“施大人,我今日来是有事拜托你。”溪云眠进入府衙,打算先说私事。
施大人连忙作揖,道:“王妃这是哪里的话?有什么要下官做的,您差人来吩咐一声便是。”
“我身边这位姑娘,我需要你给她弄一个新的,且有效的身份文牒。”
施大人看了一眼彩文,知道这应该就是王妃从龙石县带回来的那位女子,当即心领神会道:“下官明白,可要奴籍?”
“良籍,还有她打算开个茶水点心铺子,需要什么,你帮着打点一下。”
施宏儒当即悟了,立刻说道:“明白,下官明白。”
“还有一件事,最近巡防营内可出了什么人命官司?”溪云眠交代完私事,也该问正事了。
施宏儒表情严肃起来,道:“还真出了一件不小的事,只是被压下来了。”
“说说。”溪云眠走入正堂,随便找了地方一坐。
施宏儒便站在她旁边,道:“七天前巡防营死了一队的人,十个人都在值班官驿之中离奇暴毙,不像是中毒,也没有伤口,像是窒息而亡。”
溪云眠沉眸,“那他们的家属呢?”
“说来也奇怪,巡防营把尸体送到京兆府备案,也通知其家眷来临尸体,但这些人家无一人前来,我也询过这事,巡防营的统领却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也在查这事。”
施宏儒说完,脸色有些难看的问道:“王妃,您说这不是又有精怪作祟?”
“不好说,你把那十人的住址和信息给我。”
溪云眠沉思,施宏儒想着这事不好假手于人,便亲自去整理。
谢辞罪站在她身边,问道:“你怀疑井中黑团是那些巡防营侍卫的家眷?”
“这些人生前一定去井里搬过什么,且还是夜里偷偷去的,之后没多久便死了,死后魂魄不散依旧重复这件事,我怀疑他们搬得就是自己亲人的尸体。”
溪云眠却还有些疑惑,看向谢辞罪问道:“只是我不明白,若亲人丧命,他们为何不告官,反而要偷偷搬运尸体?”
“他们清楚,杀害亲人的凶手他们对付不了。”谢辞罪淡声道。
溪云眠点头,“所以我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先前太后给你的玉佩里,有可能就是京中这些枉死之人的魂魄。”
“仅仅是为了害我,她就要这么多人的性命。”谢辞罪眼里带着恨,更是有对自己的自责。
溪云眠低声严肃道:“可不只是为了害你,若你彻底被恶灵反噬,以你的身手和那些带着极大怨恨的凶灵,这世间想杀什么人不能杀?”
太后的目的,很可能是想要用此歪门邪道,炼一个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