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古。
西郊,仓魏山。
张知润穿戴齐全和老师宋承霖蹲在洞口,洞是新的。
里宽外窄,二三十来公分,盗墓的从里头往外挖的。
对瞳古,仓魏山小,偏,还穷,更邪。
听老辈说,从前打仗,小鬼子在这做过人体实验,屠了整个村子,百八十条冤魂,闹鬼。
山里少走禽,山下不住人。
按理说这不会有墓,要倒斗更不会被发现。
可偏偏,偏偏出了人命,还是三条!
下去四个,活一个,还疯着。
张知润心里打鼓,宋承霖蹲在旁边半天没说话了。
她是个无神论者,可这也太邪门了,邪门到想回去拜拜菩萨。
现在这个穴口其实是盗墓后挖的,
后山头还有个,通的是耳室,进去了,就要得手的。
就是这墓布局太怪,没找到来路,一铲子下去——塌了。
打头那个直接被闷死在里头,声都没来得及出一声。
乖乖,双层墓。
余下三个一落下来,方向就迷了,不知道掉到哪个墓室,一道碑就那么大喇喇的立在那。
咔咔。
还没缓过神,这碑——就裂了。
当着他们的面,一下子,石碑,两半!
就像是被斧子劈了,炸了!
怪,太怪了。
宋承霖站起身来,顺便拍了拍小徒弟肩膀,皱着眉退到了边上。
“人现在怎么样。”
宋承霖和熟人问着情况。来人撇撇嘴:“还能咋样,疯着呢。”
“那两个……怎么死的?”
回话的人一顿,声音有些不自然“……还,还能怎么死的,闷死的呗。”
“他们原先那个口,塌了,里头……没活气。”
“碑上的东西怎么来的?”
“奥,那个啊,说是一出来碑就开始流,看着像血,怪瘆人的。”说着还夸张的搓了搓胳膊。
宋承霖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活着那个做的是土工,分成没他多少。”
“头个人他们救不下来,就只能靠这个挖,得,就剩自个了。”
张知润在旁边听得也直摇头,因果报应啊。
“疯着嘴里还囔囔着女鬼来索命,估计吓得不轻,难好。”
“……”
张知润她们来的时候现场早就经过二次处理了,穴口的两个尸体被勾出来直接拉到了太平间,留一个在里头,只能等开墓再说,碑也不往外淌东西了,剩一地殷红。
她太阳穴直突突,三十公分的口,能让几个成年在里边大展拳脚,空间应该极大,偏偏,从各个角度往里头看,就只能看见个裂碑,其它什么也见不着!
张知润估摸着裂碑高差不多到她大腿,两半劈开,三四公分的红字刻的密密麻麻,,碑文阴刻,隶书字体,应有的抬头、正文、落款——全无。
红色液体是从字缝里淌出来,扎眼一看像是有人用血重新又把它们描了一遍。
还不是所有字都流,半碑各有一处,就像是——一双眼睛。
张知润微微愣神,一双流血的眼,死不瞑目的眼!
盗墓的作死啊。
只能看清一边的喷血碑文,七字。
秋坟,孤鬼,唱家辞。
真不知道这伙盗墓贼师承何方,估计是上辈子有仇,找得着山,找得着墓,找得着耳室,就是不会打洞,还弄塌了,道上人可有得笑了。
宋承霖他们是第三波人,前两波人有忌讳的,有怕是小鬼子留的生化武器,总之各有各的理,就是不接手,最后才请到宋承霖头上。
张知润拎着箱子杵到一边,瞄了眼宋承霖:接不接?
后者挑了下眉:红头文件,你说呢?
张知润一缩脖子,颠颠的跑去找山头的另处穴口。
晚七点,最后一点霞光散去,除了晚来的刑侦科,大部分人都撤了下来。
回程路上,张知润坐在副驾,一肚子的问题,还没开口就被后座闭目养神的宋承霖打回来。
“笔墨纸砚准备好。”
收拾收拾,带你升官发财。
张知润乐了,美滋滋的扭过头捣鼓手机点外卖,先放血给宋承霖点了套五星级的粤菜。
她大学学的是考古学,刚上学那会儿老觉得自己专业没选好,系里人少不说,老师盯得也紧,好在学了两年被宋承霖相中,当成半个弟子教,考了研直接跟着学文物修复。
他们师门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老宋带着谁出来,接到的活就算到谁头上,她手里现在可没什么文章,能不乐吗,瞌睡送枕头啊。
宋承霖今年不过三十五六,算是从了家里的本行,理论扎实,经验老道,早早在道上有了名号,除了带着张知润她们这群学生,在外头还兼着其他职位。
人长得风神俊朗,性格也随和,跟学生处得像朋友,就是有时候说话老成,比如现在,没头没脑来了句:“张知润你喜欢这行吗?”
“还行吧。”
“这辈子就干这行了?”
张知润回头,特满足的答:“有钱能养活自己就行。”
这回轮到宋承霖笑:“你还没钱?在没谁比你能捡漏了。”
小姑娘微微扬头,带点小傲娇:“那是。”
不免好奇,接着问:“老宋你问这干嘛。”
“没什么,就问问。”
他嗓音里带着难掩的疲倦,问完整个人窝在后座里静悄悄的。
窗外霓虹灯闪烁,风声喝着鸣笛,枯燥又普通。
跳跃的暗影拂过脸上镜片,宋承霖掩在下边狭长的眸子闪过一抹深沉。
山有山的高,水有水的深,怕给你开了窍,又不知天高地厚,走错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