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她的第一眼,她衣衫褴褛地站在街上,不知所措带着慌张的样子,好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听说今天城外的难民冲进了城内,后面的追兵应该是来抓她的。
为什么想要救她呢?也许是她眼角下那颗泪痣,跟玉兰长得有几分相似,也许是因为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让我想要保护她。
我将她带回府中,从她的眼神里我看到了坚韧和倔强,还有清澈和单纯。我对她有些好奇,这样一个历经辛苦来到京城的孩子,一路看尽了世间丑恶,受尽了苦难,眼神中怎么还会那么清澈单纯?她眼神中不屈地坚韧和倔强也轻轻打动了我,在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大多是柔弱依在父母怀中需要保护的……
我将她送去训练,要将她培养成我的死士。
“爷,你区别对待啊。”那天范子谦忿忿地对我说。
“哦?我区别对待谁了?”我放下手中的笔,问他。
“江云阳啊,同样是训练死士,你对她和对别人就不同,我当初都没这待遇呢……咦,你不会喜欢她吧?”范子谦带着八卦的表情问我。
“你再胡说,信不信我将你派去寒苦之地执行任务?”我威胁道。
“不敢不敢,我走还不行吗?”范子谦举起双手退了出去。
我回想着范子谦的话,越想心越乱,我怎么会喜欢她呢?我喜欢的一直是玉兰,那样的大家闺秀,才是王妃人选啊,而江云阳不过是一个孤女,是我手下的死士,我对她跟其他死士并没有不同,她住在王府,不过是因为之前就给她留了房间,懒得给她换了而已,一定是这样的。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走进我的心呢?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她第一次执行任务,手刃仇人,回来跟我分享她的心情,我替她开心,她去执行任务,我会为她担心……那时的我以为这不过是正常的主仆之间的关心。
我知道她一直喜欢我,她看我的眼神里含着浓浓的爱意,她跟我说话会不经意地脸红,她会在我经过的路上假装偶遇,其实我都懂,但是我不能回应她,因为我爱的是玉兰。很多年后我才知道,我对玉兰的感情,不是爱情。
我以为她对我的爱就像滔滔的江河水一样,永远不会枯竭,直到那天,她执行任务回来,带回了一个男子,她说是一位神医,我第一次对叶铮产生敌意,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醋意。
她生辰那天,我带着礼物去找她,我特地命人找了专为皇家铸剑的名匠为她铸一把短剑,还挑了很久才找到合适的坠饰。谁知去到她院子,被告知她给叶铮送衣物去了。我心里升起不快的感觉。当我到叶铮的院子门口时,看到她正开心地吃着叶铮给她准备的长寿面,两人有说有笑,我站着看了许久,嫉妒得发狂,她那灿烂的笑容怎么还可以展现给别的男子?!同为男人,我看得出来叶铮喜欢她,只有她那傻傻的脑袋瓜察觉不到。我失魂落魄地走回她的院子,站在院子里等她,脑海中不停地闪过她对着另一个男人笑啥画面,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危机,只是那时我没有意识到那是爱情,只是单纯地以为叶铮分走了云阳的注意,醋意也是因为友情被抢走。要是我早一点意识到我对她的感情,我们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我一直以为我喜欢的是玉兰花香,因为玉兰用的是玉兰花香囊,所以一直带着玉兰花香味,直到那天她陪我在我房里坐了一晚,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桃花香,我第一次睡了个安稳觉,我才发现原来我更喜欢桃花香。
云阳开始忙碌起来,常常去执行任务,还会叫我给她多派些任务,我知道她在躲叶铮,我也不想她和叶铮有过多交集,于是就遂了她。可是我却经常因为担心她的安危睡不好觉,每当我睡不着时,就会翻出她从民间搜集来送我的小玩意儿,有时候看着那些小玩意儿,想到她示范给我看的痴傻模样,我也会跟着笑了出来,有一次还被范子谦碰上。
“爷,你没事吧?对着一只木鸟笑什么呢?”范子谦还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一边去。”我拍开他的手,恢复了往日的面无表情。
“这才是你嘛。”
她嫁给我那天,我心里高兴得要开出一朵花来,毕竟她也是我费了一番周折才娶到的女子啊。我挑起盖头,她羞红的脸衬得她的肌肤越发雪白,我揽她入怀,心里发誓一定要好好爱她。新婚之后,我发现我对她就像上瘾一般,不见她时,脑海中时时刻刻都是她的音容笑貌,而我的身体,也只有在她那里才能得到极大的满足……
那日元宵,我们在看烟花,雪落在她的肩头和发梢,烟火衬得她明艳动人,此刻的她,是我见过最美丽动人的女子,我感觉好像身体所有的血液都流向了我的心,承受不住,便一直在“咚咚”跳动,要跳出我的身体。也就是在那时,我确定,我爱她。看着她为我挡刀倒在血泊中,我握着她的手,我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害怕的感觉,我慌张失措,命人去找叶铮,即使我介怀他对云阳的感情,但是只要能救回她,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当时真的好害怕失去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失去她,一定要救活她!
直到玉兰在宫中出事,不得已将玉兰接入府中,我们的关系开始发生变化……苏相主动向我抛出橄榄枝,愿助我登我上皇位,只有一个条件,就是皇后只能是玉兰,我以为我最爱的是玉兰,于是便答应了。如果我知道我那天说出那样的话会伤了她的心,我一定是不会说的。只是从那天之后,我们的感情开始疏离,我回府的时间渐渐变少,回去也是先去看玉兰,可她也不来主动找我。我为了让她吃醋,故意不去她那里,她竟然泰然自若,结果气的确是我自己!
她站在悬崖边,跟我说“何明昭,我们从此两不相欠……”那时的她看起来弱不禁风,好像风一吹就碎了,我没来由地觉得心里恐慌,赶紧下马,来不及了,她跃下了悬崖,我甚至连她的衣角都没抓住!我命人搜山,搜了半个月都没有她的消息,她一定还活着,我有这样强烈的预感。我想起她说过她的家乡在江南小镇,她若活着,一定是回去了。我命人去民间找她,还在宫里修了昭阳殿,布置皆按照她在王府中的房间布置,还命春桃秋杏为昭阳宫大宫女和掌事宫女,这样她回来可以很快适应宫里的生活。
她不在的日子里,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只能通过没日没夜地工作麻痹自己,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