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袭袭,她不知道自己奔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时辰。
她只知道,天光初开,照亮了身后一片荒野茫茫,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幽幽绿野。
她只能靠日光辨别方向。
她入西北,是一路向西。
那么,她回西屏郡,要一路向东。
日出而东,日落向西。
她一路向东疾驰,过了午时,日头逐渐酷烈起来。
往日车马之中,宫人奴婢,一定会为她备上一盏冰饮,四角放置莲纹宽鼎,鼎中放有冰块消暑。
而今,地面烫如灼火,哪怕是马儿也难以消受,奔了不过数里,便连连嘶鸣。
酷暑炎日,不适宜再奔途。
她勒停缰绳,寻了一处村落,敲响了一户人家。
前来开门的,是一个用黑色布巾缠了满头的老人,额深沟壑,皱纹纵横,漏出的发丝满是银白。
指节粗大,指甲泥中深黑,想是日夜耕种的农人。
盛飞鸾虽自持身份高贵,下颌微抬,却也礼数周全,声色缓和:
“老人家,这是什么村子?”
那老人见来人并非山中流匪,只是个柔弱的女儿家,原本深蹙眉目,略微伸展开来:
“这里是鹧鸪村,姑娘从哪里来?”
盛飞鸾道:“从琅琊郡来,要去往西屏郡,老人家可识得前路?”
老人急咳数声,待止了咳,才眉头微蹙:
“姑娘,只有你一人行路吗?”
“怎么?”
“再往东走,就要入鹧鸪林了,密林地势奇险,犬牙交错,山匪流民常常化作客商游旅,截路求财,姑娘……你一人独行,太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