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自己的兜里摸出个一指高的小葫芦来,抬了抬眼,用一种看透一切的眼神看着玉蝉衣:“这柄剑,你对它倒是尽心。平时没少用火洗布擦拭、用灵力养护它吧?"
玉蝉衣:"这不是剑修该做的吗?”
"有些剑修,只想从剑中获得力量,倘若那柄剑无法带给他们期许中的暴力,就会被他们视为废铁,弃若敝履,何谈呵护?"她这话倒是让尹海卫对她愈发满意,浓髯底下露出笑来,被遮挡住看不出来,"不过,你这养剑的法子......偷师承剑门的?"玉蝉衣屏住呼吸,考虑了下回答这个问题对她是否有什么妨碍,才道:"你怎么知道?"烈酒洗剑,火洗布拭剑身,素来是只有承剑门会用的做法。原来如此。
"可这把剑是太微宗的剑,最好不要这样对它。"尹海卫开了葫芦,捏了法诀。一串联结在一起的清澈水珠自小葫芦中飞出,如同春日泉水撞石,击打到剑上,传来阵阵碎玉般的声响,清越动听。
“瀛洲玉甘泉洗剑,凤麟洲连金泥拭剑,这样养剑,才是太微宗的做法。"尹海卫不紧不慢地说道。
玉蝉衣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仿佛闻到一股玉甘泉水的清冽甜香。尹海卫又拿出一个黑盒子,拿出膏药状的东西,往剑身抹去。他专心致志,从头到尾,都没抬头看玉蝉衣一眼,眼里只有剑。一通保养下来,剑上低敛的华光似乎更耀眼了几分,玉蝉衣能感受到她的剑很高兴。停住了手头的活,开始交换眼神。
而一旁站在灵田中的两个太微宗弟子自打尹海卫踏进不尽宗那一刻,就屏住了呼吸,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一头雾水。
尹海卫在太微宗里,是极具威望的人物。
他虽然不算十分厉害的剑修,却是个很好的铸剑匠人,仙龄足有一千年,阅历深,在太微宗很有面子,但对他们这些年轻剑修很是看不过眼,总肃着一张脸,一向不大爱理人。今日和玉蝉衣聊着天的尹海卫,叫他们感到有些陌生。他们用传音石给李旭传了消息,汇报了这件事,冷不丁接触到尹海卫望向他们这边的眼神,连忙缩了缩脖子,继续埋头犁地干活去了。
尹海卫收回视线。
芦、黑色圆盒和剑一并交给玉蝉衣:"给。"
当着玉蝉衣的面,将瀛洲玉甘泉洗剑,凤麟洲连金泥拭剑的流程示范了一遍,他将葫这出乎玉蝉衣的意料:"都是给我的?"
"好好对待这把剑。"尹海卫道,"我今日来,便是来看看我这把剑是否得了个好归宿。说实话,知道你不是太微宗弟子时,我生过气,但现在看,这柄剑交给你,倒是种不错的缘分。
"
"多谢。"玉蝉衣感激地将剑拿回,尹海卫不动声色看着她,心里已然对玉蝉衣这半年来的灵力长进有了数。
唯独可惜,不是他们太微宗的弟子。
尹海卫望了不尽宗的环境一眼,说道:"在店里看到你拿剑,我就知道你是个有天赋的剑修,唯恐你浪费自己的天分。半年前我就从李旭那得知了你是不尽宗的弟子,没有立刻来找你,便是为了看看你这半年能否有什么长进,今日再一见,我放心了。"“小道友,以你的造化,这柄剑是你的第一柄剑,却绝不会是你最后一柄剑。等你日后修为更进一步,就可以去找一柄最适合你的剑。"
玉蝉衣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友你......很懂剑吗?"
了。”
“呵,我一个活了千把年的铸剑人,什么剑没见过。我要是不懂,就没人敢说自己懂什么剑没见过
玉蝉衣问:"那荧惑.....你可曾见过?"
“见过。”
玉蝉衣默了一默,又问:"陆闻枢呢?"
尹海卫脸上却透出点不耐烦来,说道:"小友,你说的这荧惑、还有那陆掌门,哪个不是举世闻名?这又是在炎州,你随便在路上抓个修士来问问,他们知道得可能比我还多,何苦问我这个老头子。
"
玉蝉衣垂眼,换了个问题:"那七杀呢?
"
这次倒换尹海卫一愣。
"七条...也见过。"尹海卫不知道为何语气沉了许多,像是一口气憋在心头,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他道,"凶剑,不见血不回鞘,但也是好剑中的好剑,世无仅有,难出其右。“那七杀如今在哪?
”
尹海卫身体往后一仰,视线恰好落在院中那棵树上:“谁知道,我也是只在一千年前见过一次。后来,没有人知道它去哪儿了。”
玉蝉衣下意识皱了皱眉头,顺着问道:"那它的主人呢?”尹海卫的视线猛地从树上收回来,古怪地看向玉蝉衣,"它的主人?"玉蝉衣犹豫片刻,点头说出了那个名字:“微生溟。”
玉蝉衣好奇微生溟的下落,可太多的人忘了微生溟。
这件事本身就很古怪。
微生溟不是不为人知的她,曾经那么声名显赫的一个人,怎么会像她一样,被人遗忘得那么干净彻底?
哪怕已经过去了一千年,也不该如此。
既然尹海卫是一个活了千把年的修士,还在一千年前见过一次“七杀"。那他一定见过微生溟。
她微生溟下落的人。
玉蝉衣有种莫名的直觉,或许,尹海卫会是她所遇到的所有人里,为数不多的能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