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怔。
陆闻枢却不去管她呆怔,视线往房间里一扫,似乎是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熟烂于心,只消一眼他便能知道,薛怀灵动了哪里,翻了什么地方,陆闻枢很快收回视线来。"你可以走,但'凤凰于飞'的手稿,带有阿婵字迹的那本剑谱,还有她的星墟命盘,都要留下来。”
“你与我,从未有过婚约.....”薛怀灵抬眼看他,一字一句问:“这是什么意思?!"
陆闻枢闻言,好笑似地叹口气,"薛怀灵,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与你结契。一直都是陆子午应你的话,那是你和陆子午的口头约定。我对你何曾有过一次点头,说过一句答应?我早就告诉你了,我不想和你结契。我从来不说谎话。"
薛怀灵越听脸色越红,最后羞愤到像要滴血,终是忍无可忍地叫喊道:"你从不说谎?!你说你从不说谎?!那这里是什么?陆闻枢,你诓骗世人、沽名钓誉,你骗我!我!!!”
“'凤凰于飞’根本不是你送给我的!不是你做的!是陆婵玑,一直都是陆婵玑。我喜欢的是她创造的东西!你骗我!!她的命盘只停止在十八岁,你杀了人,你杀了人!你踩在陆玑的尸骨上才享受了那么高、那么多年的声名!”
陆闻枢的脸色逐渐沉了下去,他忽然嗤笑一声:"你怪我诓骗世人、沽名钓誉?薛怀灵,你与我一样沽名钓誉,你与我一丘之貉。你可别忘了,在我让你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时,你甚至在你哥哥那都隐瞒了她的存在。只因你觉得你选定的道侣曾经属意他人,是一件会让你遭到嘲笑、会让你耻辱的事情。"
“‘凤凰于飞’不慎被你看到,你喜欢它,你问都不问,立马就说那是属于你的东西,到处炫耀,沾沾自喜。你同样踩在陆婵玑带来的声名上享受了三百年。当初她还在承剑门时,你三番五次想赶她走,你纵容你的侍女对她出言嘲讽,甚至告到我母亲那,让她帮你赶人。如果不是你,她不会那么想离开我。后来也是你亲手毁了青峰!不要再在那里假惺惺了,也别高高在上地指责我。薛怀灵,你与我没有分别。你的心完全被你的欲望盖住,你太容易被人操控,你,是我最好的帮凶。"
"啪"的一声。
薛怀灵的脸色被怒气憋到发红,和她的巴掌一起飞出去的,是她的眼泪。她巴掌甩得无比用力,头上珠钗乱晃,与此同时,陆闻枢白面上现出鲜红的掌印。“陆闻枢,我,薛怀灵,我一向只要最好的东西,我样样都要最好的!你太脏了!你太脏了!你把我变成一个笑话!是我不要你的,是你配不上我!你怎么能说我有错!是你错得离谱,是你罪该万死!”
说话间,薛怀灵身躯颤抖着召出修月剑,剑气迎面朝着陆闻枢劈去,但被躲开。与此同时,陆闻枢拔出了"荧惑"。
要再往下看了,不要再往下看了。"
"别看了。"在看到陆闻枢拔出"荧惑"的那一刻,玉蝉衣猛地挡在了薛铮远的面前,"不了.......""
她自己已经背过了身,无法再看那画面中的情形一点,喃喃道:“她太冲动,她太冲动为什么要拔出剑来,赶紧跑啊!
玉蝉衣眼睛通红,看到薛铮远那张和薛怀灵隐约相似的面孔,顷刻间泪如雨注。而薛铮远那张原本显得阴鸷的脸此刻阴沉得像要滴水。他绕开了玉蝉衣,声音哑得要命:
“不,我要继续看下去。”
盛怒之下的薛怀灵动起手来十分骁勇,若是她面对的是个普通人,或者哪怕是头勇猛的妖兽,她都一定会赢。可惜,她的对手是陆闻枢。是手握"荧惑"的陆闻枢,对阵喜欢留后手的陆闻枢。
陆闻枢同时挥出三道剑气,一道封喉,一道钻心,一道夺剑。薛怀灵失去所有反制的能力,很快倒在血泊之中。
她身上的衣裙逐渐被鲜血染红,把蓝色染成了褐色。眼底的光,渐渐要散了。轻易就害陆婵玑去死,你不能....."
薛怀灵仍在控诉.“凤凰于飞那么好.....我喜欢没有错......闻枢,你不......不该那么"......不能连一个向她道歉的机会都不留给我。"
“你怎么能让我.....成了别人眼里的坏人......她倒在血泊中,看着自己的法袋被陆闻枢拿去,手指伸出去想夺回来,可只能逐渐无力地垂下去。她咕咕哝哝,最后声不可闻地喊了一个名字。这之后,薛怀灵好像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安安静静的,再也没有了声息。
髓石幻境,在结束之后,一向极为安静,落针可闻。
安静得有些久了,三人依旧没有动作。直到空气中传来了一声骨节的裂响,薛铮远紧攥着拳头,忽然转身就要走。
却被玉蝉衣拦住。
“别拦我!"薛铮远双眼赤红,目眦欲裂,“谁都别拦我!"你没看到吗!你难道想像她一样冲动送死?!"
玉蝉衣却根本不将路让开分毫,她双臂展开,挡着薛铮远的脚步:"薛怀灵是怎么死的"但凡她不要那么着急地将那些剑谱拿走,但凡她有一点点先保护自己的意识......"玉蝉衣语气艰难到几乎说不下去,"她是风息谷的继承人,只要她谨慎一点,陆闻枢不会那么轻就杀了她。她不该惹怒他的,她何必....
玉蝉衣彻底说不下去了。
"薛少谷主,求你。"玉蝉衣声音软了下去,"先等一等,求你等一等。"薛铮远脸上的神色逐渐由愤怒转为了颓然,肩头慢慢垮了下去,到最后,膝盖脱力,身体寸寸矮小下去,直至跪伏在地,扭曲着身体如受伤之兽,抱头低低啸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