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绵绵,雨生百谷。
春花姹紫嫣红,锦簇绽放在渝都街巷。
时值谷雨之际,都城百姓们纷纷前往牡丹花会,赏花品茶,好不自在。
“好无聊,好想去花会。”
华俸兴致缺缺地坐在院里的矮凳上,托腮自语。
“偏院里有一丛狗尾巴草,你去品鉴一下,过一过眼瘾吧。”神梦机的声音从树上传来,语含揶揄。
华俸微微侧头,瞥向隐藏在青翠树冠里的神梦机,撇了撇嘴,嘟囔道:“你待在上面要到什么时候?”
神梦机抖了抖满身的树叶,啧了一声,说道:“快了快了,一会儿就下来陪你唱戏。”
沈云初悠然自得地窝在躺椅里闭目养神,见状轻声说道:“徒儿,你且下来吧,盯梢的人要到了。”
神梦机一听,颇为意外地诶了一声,抱着树干呲溜滑到地上,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疑惑道:“时宣的探子怎么提前来了?”
沈云初双眸紧闭,细白的手指捻了捻,细算道:“唔,牡丹花会……夫人……原来如此。”
华俸起身站好,边活动筋骨边随口问道:“沈先生,你算出什么了?”
沈云初轻轻翻了个身,找了一个更为舒服的躺姿,懒洋洋道:“探子的夫人急着去看花会,他迫于无奈只能提前来庄子,好早点交差去陪夫人赏花。”
神梦机咧嘴一笑,调侃道:“挺好,他早点来盯梢,我们也能早点歇息。”
不一会儿,沈云初轻咳一声,拍了拍手掌,华俸与神梦机心领神会。
华俸换上一副恨恨的表情,指着神梦机的鼻子,高声喊道:“你这个时宣的狗腿子!别整天在我面前晃悠!烦死人了!”
神梦机摆出一副贱兮兮的模样,嬉皮笑脸道:“看不惯我,那就来打我啊。你打得着我吗?”
华俸火冒三丈地重重跺脚,尖叫道:“时宣手下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连你这个半吊子谋士都敢取笑我!”
神梦机嘚瑟地晃了晃脑袋,混不正经道:“嘻嘻嘻,时宣倚重我和师父,你能拿我们怎么样?”
华俸忍无可忍,冲上去揪住神梦机的衣领,与他厮打起来。
华俸将神梦机的头发揉成了鸡窝头,嘴里喊道:“你真讨厌!真恶心!我呸!”
神梦机将手里的泥巴糊在华俸脸蛋,不甘示弱:“你才恶心!你才讨厌!我呸呸呸!”
沈云初一脸木然地听着他们叽里呱啦的争吵,象征性地装一装老好人:“两位年轻人,不要火气那么大嘛,动怒伤身啊。”
华俸一把将神梦机的脑袋摁在地上,扭头冲沈云初吼道:“你个打圆场的老油子,别在这里给我添堵!信不信我把你也揍了!”
神梦机听见师父被骂,一个蹦高翻起身,伸出手指,将华俸的脸颊扯得七扭八歪,愤道:“不许你欺辱我的师父!哪怕你是时宣的未婚妻也不行!”
“!”
华俸怒上加怒,发出一声响亮的尖叫,拽住神梦机的头发,恶狠狠道:“谁是时宣的未婚妻了?你少拿时宣那个臭男人来恶心我!我与他不共戴天!”
神梦机被华俸摁在地上一顿折腾,两手在空中胡乱扑腾,好像一只腹部朝天的小乌龟,无助地舞动四肢。
华俸才不会任由他轻易逃脱她的魔掌,粉唇紧抿地扣住神梦机的肩膀,嗷呜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
“啊——!”
神梦机的惨叫声骤然划破庄子上空,惊起树林一片鸟雀。
藏在附近的盯梢眼线被吓得一个激灵,皱眉望着庄子里打成一团的两人,连连摇头。
“少当家即将成亲的这位姑娘,怕不是个河东狮再世。也忒野蛮泼辣了些。还是我家夫人温柔体贴,向来柔声细语温婉动人……啊!今日要早些回禀少当家,夫人还在家里等着我一同赏花呢。”
想到这里,探子幽幽收回目光,从树杈跳下,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庄子附近。
沈云初心下一动,缓缓抬眼,目光犀利地扫过探子方才藏身的树梢,觑了觑眼睛。
“停手吧,”他扬声对华俸说道,“探子走了。”
华俸闻言,动作一顿,连忙松开牙齿,将神梦机的手臂从口中吐了出来。
神梦机唉呦唉呦地痛呼几声,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他哭丧着脸揉了揉手臂上通红的牙印子,委屈道:“你有必要演得这么实在吗?轻轻咬一下不就行了。”
华俸扑了扑发间的乱草杂叶,不好意思地歉意道:“一不小心太投入,忘记分寸了……不好意思啊。要不明天还你来咬我的胳膊,我绝不还口!”
神梦机在心里直打鼓,坚定摇了摇头,拒绝道:“我可不敢咬你。先不说时宣知道了要怎么收拾我,时墨知道了肯定也饶不了我。我还是当作吃了哑巴亏得了。”
华俸:“……”
*
渝都时府,书房。
时宣神情莫测地听完探子的回禀,默然片刻,抬了抬手。
探子立刻垂头俯身,悄悄退出了房间。
时宣目光沉沉地盯着虚空,许久后,烦闷地揉了揉眉心,呼出一口浊气。
他不明白,华俸为何会对他如此厌恶。
仿佛一夜之间,她对他的情意尽数消失,丝毫不再念及过往的旧情。
若是纯粹因为时墨,也未免太过牵强了。
肯定有其他的原因。
时宣甩了甩脑袋,从座椅中站起。
这时,房门被轻轻敲了三下,女子娇媚的声音悠悠传来,似钩子一般轻轻挠在闻者心上。
“时宣,是我。”
时宣一愣,轻叹一声,开口道:“进来吧。”
房门被缓缓推开,身段曼妙的女子进入屋内,婀娜多姿地走到时宣身前,柔若无骨地轻轻贴在他的胸膛。
时宣垂眸打量着怀里女子妩媚至极的容颜,唇角微微一扬,问道:“鸢儿,你来找我,是有何事?”
楚鸢抬手碰了碰他的衣襟,蔻丹甲柔情又眷恋地抚过他的胸前。她媚眼如丝地望着时宣波澜不惊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