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醒般抬起头,直直撞进他的眼眸中。
那双黑亮的眼眸中浅映着她的面容。
华俸呼吸一滞,早就将先前的事抛诸脑后,只下意识地提气屏息,与时墨面面相觑。
时墨不动声色地与她对视,片刻后才悠悠开口:“你可猜到我写的是何人?”
华俸左耳朵听右耳多出,未加思索便脱口而出道:“你写了谁?”
时墨状似迟疑道:“如此简单的字,你竟猜不出?”
华俸的心思全放在旁的事上,哪里还记得半分字不字的,她连他写的是什么都没半点印象。
时墨故作愁苦地扶额,低声道:“看来睡眠不足对你的影响实在很大,我必须趁早搬到耳房。”
华俸讷讷地嗯了一声,附和道:“睡眠不足,是了,是睡眠不足导致的。”
时墨又轻捻下巴,沉吟稍许,又道:“那我便再写一次,你猜猜看,怎样?”
华俸闻言,不由自主地缩回手,轻轻抚过他适才触碰的掌心,支吾道:“也行,也行。”
时墨又笑了,笑容映在华俸眼底,竟让她心间浮起四个字。
活色生香。
华俸被这个想法惊到,顿觉自己荒谬至极。
时墨可是一位身高八尺的男子,怎能用这种词形容。
哪要用什么词呢?
“……”
眼瞧着华俸呆呆地看着自己再次陷入神游,时墨不禁认真思索起来。
一晚没睡好,对她的影响竟如此大。刚起床不久,竟频频陷入呆滞。
可见他搬去耳房是必然之策,须得越快越好。
时墨轻轻咳了一声,询问道:“华俸?”
华俸骤然回神,发觉自己又一次在他面前胡思乱想,不禁羞恼起来。
她垂下脑袋,不再看向时墨。
哪知时墨又轻咳一声,开口道:“还需伸出手来才行。”
华俸:“……”
她惊觉自己在不过半晌间就当着时墨的面丢了数次脸,顿时小脸涨得通红。
她一鼓作气抬起手,紧抿樱唇,屏息凝神,势必要在此次猜出稀客的身份。
时墨的手指再次落在她的掌心,轻轻划出一横,两横,三横。
甫一停顿,又加了短短一竖。
华俸起先不得其解。
时墨所写乃是王字,但天下姓王者众多,若论渝都的王氏贵族也不下数十人。
她要如何从一个王字便猜出稀客身份。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华俸霎时将它捕捉,细细思量起来。
若王并非代指姓氏,而是身份呢?
炎炎夏日,这个念头登时令她后背发寒。
可一旦发现了端倪,先前那些未曾往心里去的细枝末节便一发不可收拾地涌上脑海。
谢汐岚只不过剐蹭了客人的衣袍,就被庄主关了门禁。
谢沄岄身为少庄主,却并未随行参加武林大会。
谢家兄妹争执时,谢沄岄显露出避讳谈及客人的态度。
还有她与时墨被安排在少有人至的偏僻宅院。
华俸倏然抬头,眸中满是惊诧。
时墨了然于她的反应,微微颔首,小声问道:“猜出了?”
华俸动了动嘴唇,目光游移地扫视时墨的脸庞,正欲开口却想起他落笔时那细微的停顿。
她目光一凝,端详时墨的神色,小声道:“是三皇子,对么?”
时墨眨眨眼。
华俸内心却泛起惊涛骇浪。
三皇子,宁辰安。
在她的记忆中,前世的三皇子是一位将不显山不露水的个人风格发挥到极致的狡狐。
更何况……
华俸转了转眼珠,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世里暗线给她传递的消息。
这三皇子还胆大包天地和澄国国师有一腿。
啧。
简直不能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