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俸越想越气,越想越恨,狠狠一拍桌子,起身向屋外走去,
时墨不明就里,追着她走至庭院,拉住她的手臂,关心道:“你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生气?”
华俸看着他的脸,心里一阵烦闷,傍晚谢汐岚说的那些话也一并翻涌上脑海。
想起上辈子在时府与时宣朝夕相对却从未看清过枕边人的自己,又看着此时此刻站在自己眼前的时宣胞弟,她只觉得脑袋被怒火撕扯得神志不清,恨不得离时墨远些,再远一些。
远到看不见他的模样,记不清他的身份,想不起与他有关的点滴。
她突然尝出一丝后悔的滋味。
如果自己不曾认识时墨该有多好。
时墨对她的所思所想毫不知情,见她的桃花目中满含怒意,只敢小心翼翼地拉着她的手腕晃了晃,试探道:“方才那些话我不该说的,是我多说多错,你怪我骂我便是,不要把自己气坏了,不值当。”
华俸咬咬牙,想狠心甩开他的手。
但不知为何,看着时墨黑润晶亮的眼眸中满是困惑与无辜,她的心就软了下来。
她并不想甩开他,并不想看到他眸中流露出伤心失落的神情。
她一边暗恨自己不成器,被时墨用湿漉漉的眼神一盯就丢兵弃甲,心化成一滩水;一边又责怪自己乱发脾气,把对时宣的怒气强撒在与时宣无关的时墨身上,实属无理取闹。
华俸闭上眼睛,深深吐息,待情绪平稳后,她缓了缓心绪,安抚道:“我并不是在生你的气,你不要担心。”
时墨眸色渐深,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慢慢握紧她的手腕,低声问:“那你是在生谁的气?”
华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坦然迎上他的目光,诚恳道:“我在生自己的气,真的,我好恨自己不成器。”
时墨的眼中浮现一丝疑惑,俊眉微蹙,眉心那一道浅浅的皱褶暗示了他深深的不解。
华俸心中一豁,自暴自弃道:“我恨自己美色当前,却做不到不动如山,实在有辱华家门楣!爹娘族老,女儿愧对你们教导!英雄难过美人关,求你们谅解我的不易!”
时墨:“………………”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时墨听着华俸字字泣血的月下陈情,总觉得话题被带到了一个深不可测难以预料的轨道,而他正被她拉着在那诡异的大道上一去不返。
他看着她一脸悲愤的模样,当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嘀咕道:“没发烧啊。怎么忽然间就开始胡言乱语了?”
华俸闻言一滞,桃花眸中倏地冒出一丝复杂的光彩,三分诧异,三分激愤,三分不甘,一分羞涩。
她一把抓住时墨的手,无法自控地恶声恶气道:“你说什么?你觉得我是发烧把脑子烧坏,说的都是胡话?”
时墨这下彻底迷糊了,凤眸中再次漾起无辜又可怜的神采。
他支吾片刻,小心瞧了瞧华俸的表情,又把口中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华俸气得浑身战栗,想骂些什么又骂不出口。
白说了!
她方才暗戳戳表达的情意全都说给狗听了!
不对,狗听了还会汪汪几声。
时墨听了只会问她是不是烧糊涂了。
“啊——!”
华俸愤愤甩开他的手,又羞又恼地抱头大叫。
时墨被她的尖叫声吓得一哆嗦,赶忙扶住她的双肩,摇晃她几下,焦急道:“你是不是魇住了,需不需要请道士作法?”
他仰头看了看天色,定了定心神,快速说道:“此时谢沄岄应该还没睡下,我这就带你找谢沄岄,让他下山请道士和郎中。”
华俸:“……”
她内心隐隐崩溃,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华俸在时墨担忧的注视中消停下来,沮丧地推开他的双臂,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宅子外面。
时墨紧紧跟在后头。
他瞧着前方的娇小背影散发着颓丧之气,不禁小心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女子清脆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莫名透着一股懊恼:“去百果园!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