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俸与谢汐岚随后赶到,看见屋内情形,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侍卫们闻讯而来,将房屋周围围得水泄不通。
谢沄岄双拳紧握,手背青筋直冒,他低低地喘了一口气,沉声道:“走,去后院仓库!”
一行人步伐错乱地跑到仓库,正瞧见齐术脸色苍白地扶额沉思。
谢沄岄箭步冲到齐术跟前,附身细细端详几眼,沉肃道:“齐大人,你为何会在仓库?”
齐术缓缓抬手,虚虚盖住眼睛,白皙瘦削的指节上凝结了斑斑点点的猩红血迹。
他深呼几口气,艰难道:“我记不得了。”
“记不得了?”华俸瞪圆眼眸,死死盯着齐术,诧异道,“那你还记得些什么?哪怕一星半点的也行。”
齐术莹白如玉的面容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他低低喘了一声,尾音里夹杂着一丝吃痛,一字一顿道:“我只记得,我来后院是为了净手……我过了拐角没几步远,后脑勺一阵刺痛,眼前一黑,剩下的便再也记不得了。”
谢沄岄闻言,倏地转头看向谢汐岚,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地问道:“齐大人遇袭前后,你听到后院有异动吗?”
谢汐岚脸色青白,一脸恍惚地摇了摇头,怔愣道:“没有,丝毫没有。我一点声响也没听见……我怎么会一点异动也没听见……”
谢沄岄稳稳搀起齐术,冲神色紧张的谢汐岚摇了摇头,安抚道:“不是你的过错,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是我们防不胜防,中了敌人的奸计。”
齐术也嗯了一声,忍着痛意轻声道:“谢小姐不必自责,是齐某不够谨慎,着了对方的道,你莫要怪罪自己。”
谢汐岚犹豫地咬了咬唇,支吾道:“可是方圆一里内的声音,这么多年我从来不会漏听啊。这次的响动我也本应听到才对。”
谢沄岄扶着齐术缓缓往房间走去,边走边解释道:“不是你的问题,是对方的功力远在你之上。盗神豫九津 ,你可知道?”
谢汐岚一怔,不免惊呼道:“豫九津?你是说方才那人是豫九津?”
谢沄岄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华俸见谢沄岄不愿多谈,悄悄扯了扯谢汐岚的胳膊,附在她耳边问道:“盗神豫九津?他有多厉害?”
谢汐岚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走在她们前方的谢沄岄,凑到华俸耳侧压低声音道:“我哥的死对头。哎,如果是豫九津,那怪不得我们会被耍得团团转。”
华俸闻言,吓得缩了缩脖子,追问道:“那个豫九津,他也会易容?”
谢汐岚一听,睇了华俸一眼,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质疑道:“也?难不成你认识的人里,还有其他会易容的?”
华俸一惊,背后唰的浮起一层冷汗,心道:“这谢汐岚不仅耳力好,斟字酌句的能力也挺强。”
她心虚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谢汐岚的手,在对方怀疑的注视下努力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正直道:“我怎么可能认识其他会易容的人!我也就见过几个川剧变脸特厉害的手艺人,易容那种东西我至今见都没见过呢!”
“真的?”谢汐岚眯着眼睛打量华俸,将信将疑道,“你敢对天发誓?”
“真的!千真万确!”华俸啪啪拍了拍胸脯,豪气干云地竖起三指,对天发誓道,“我真的从没见过会易容的人,我拿时墨的全部身家发誓,此言有虚,就让时墨吃不饱穿不暖睡不踏实!”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谢汐岚颇为意外地睁圆双眸,不满道,“你的事,拿时墨发誓做什么,真是忒坏了!”
华俸却微微一笑,嘴上理所应当道:“拿时墨发誓,你才能知晓我的心有多诚,话有多真!”
谢汐岚微微撇了撇嘴,不屑地嘟囔道:“谁稀罕啊,嘁。”
华俸悄悄吐了吐舌头,嫌弃地想:“我本就是替时墨圆谎,不拿他发誓,难不成拿我自己发誓?想得美吧!”
她见谢汐岚打消对自己的怀疑,便借着胆子重复道:“豫九津的事你还没说完呢。”
谢汐岚悠悠叹了口气,言简意赅道:“盗神之名,你以为是大街上随便起的?易容术是豫九津自创的,其余几个会易容的人,不外乎是跟他学过几手皮毛罢了。”
华俸心底一跳,不着痕迹地试探道:“易容这门学问,不能自学成材吗?”
谢汐岚仿佛听到滑稽之谈,噗嗤笑出声,忍俊不禁道:“你以为易容术是摆在书摊上卖的典籍吗?天下之大,彻底掌握这门技巧的,唯豫九津一人而已。剩下的三四个人,虽在豫九津指点后能够易容,但也不过是照猫画虎,学不出精髓的。”
华俸讷讷地点点头,一声不吭地垂下眼睫,陷入沉思中。
谢汐岚却是说上了瘾,越说越起劲,滔滔不绝起来:“那豫九津啊,可谓是行无影、动无声,须臾之间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取人性命。虽然他以盗神闻名江湖,可他也是江湖有名的杀手啊。齐大人这次碰着了他,虽受了皮肉之苦,却保住小命一条,实属运气绝佳啊。”
正说着,走在前方的谢沄岄和齐术突然脚步一停。
华俸与谢汐岚始料未及,足下堪堪刹住,差点撞了上去。
谢沄岄偏过头看着脸色不虞的齐术,谨慎问道:“齐大人,你怎么了?”
齐术微微垂头,定定地看着脚下蜿蜒汇聚的雨水,眸中染上一丝恐惧。
他侧头看向不明就里的谢沄岄,苍白的面庞上疑云密布,强装镇定地问道:“宁辰安……宁辰安怎么不在?宁辰安去哪里了!”
谢沄岄眼皮一跳,又惊又疑地看着齐术,磕绊道:“三殿下,三殿下他,他带着时公子出出,出去了。”
齐术猛地一仰头,身体坠坠摇晃一下,吓得众人急忙上前扶住。
他仿佛一口气上不来似的,重重锤了几下胸口,沉沉地粗喘几声,这才缓缓恢复了气息。
齐术一把抓住谢沄岄的手臂,犹如钢筋般死死攥紧掌心的手腕,骨节分明的手背渐渐浮现几根青筋。
他强忍着后颈锥心般的钝痛,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豫九津此番作为,皆是为了诱宁辰安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