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启程之日。
林雾夕辞别林家长辈，乘马车向城外而去，途中遇陈俊之的车队，遂会合一同出城。
褚砚此去还兼押粮之责，长长的押粮车足有二十几辆，速度却不可过慢。
林雾夕只刚开始与他见了一面，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做什么，只能在休息时，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
赶路的日子确实艰苦，城外的路不比城内平坦。有的地方下过雨，坑坑洼洼，林雾夕晕车，被摇得胆汁都吐出来了。
短短几日，她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肉又减了一些。
幸好随行有医师，也备有药材，林雾夕喝点药睡一睡，也没拖累行程。
只是可把褚砚心疼坏了，趁安营扎寨期间，上马车来看她。
林雾夕见他上车来，无力地坐起身来，小声道：“表哥，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褚砚见她脸色苍白，连忙将她揽入怀中，安慰道：“表妹不曾给我添麻烦，现在觉得如何了？”
林雾夕的脸软软地贴在他胸口，微微一笑：“之前不好，现在好多了。”
“一连赶路多日，辛苦表妹了。”
“不辛苦，也就路不好时晕得很，其他倒也没什么。”
说罢，林雾夕轻轻推了他一下，有些羞窘：“这两日我不曾沐浴，总感觉身上黏糊糊的，表哥还是不要抱我了吧。”
褚砚执起她的手，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问：“嫌弃吗？”
她摇摇头。
褚砚笑道：“行军赶路一向如此，不肖半刻就是一脸灰。”
说罢将黏在她脸上的发丝理了理，道：“附近有水源，过会儿我带表妹去梳洗一番。”
林雾夕闻言眼睛恢复了些许神采，点点头：“嗯。”
“表妹可要下来走走？”
林雾夕犹豫了一下，掀开车窗看了看，发现远处所有人都在忙碌，无暇顾及她。
“那表哥等我一下。”
在马车上许久，大部分时间都在躺，林雾夕只是用发带系住长发，并没有仔细挽髻。
这会儿要下车，她便取了根莲花玉簪轻松挽了个随云髻，又披上面衣，才被褚砚扶下了马车。
然后二人就在附近走了走，呼吸点新鲜空气，便沿着水源方向而去。
这水源不大，是个山上流下来的清泉汇集而成了一池清泉水。
泉水清冽，澄澈无比。
待装水做饭、储水完毕，褚砚严令其他人不得靠近，林雾夕才在水流下方的一块大石头上落座。
她取下面衣，落在肩头。
手捧起清澈泉水，轻抿一口。入喉微凉且甘甜，若用于泡茶，想必极好。
又取来干布浸湿，仔细洁面梳洗。
微风拂来，刚洗净的面庞霎时清凉不少，她闭上双眼，感受着风的吹拂，整个人都清明许多。
林雾夕在水中轻揉湿布，将布洗净，拧干后走到褚砚面前。
“表哥，你低头。”
褚砚听话将头低下，林雾夕拿着湿布轻轻地给他擦脸。
额头，眼睛，鼻子，耳朵。
脖子……
就像昨夜章氏给她擦脸一样，她也这般给他擦，动作轻柔又细致。
感受着脸上的清凉，褚砚的眉头被抚平，“劳烦表妹了。”
随着林雾夕的动作，似有泉水轻淌，一股温情脉脉涌现。
无声却浓郁。
他开始静静凝视着她，视线仿佛要将人穿透。
林雾夕一向脸皮薄得很，这会儿更是被他看得羞涩不已。
她蓦地收回手，小声道：“表哥，你闭上眼睛吧。”
“这是为何？”
林雾夕咬着唇，眼眸垂下，“你总是这般看我，羞煞人了。”
褚砚不禁一笑：“表妹可见过我这般看旁人？”
“不曾。”
“那便是了，我心悦表妹，其他人哪能入我眼中？”
林雾夕被他情话撩得脸红心跳，原只是简单给他擦个脸，却擦得自己满脸红温。
她匆匆转过身，又去水中将湿布轻揉洗净，再拧干。
本想着再给他擦一遍，又不好意思，犹犹豫豫，终是将湿布塞到他手上，“还是表哥自己来吧。”
褚砚接过便胡乱抹了两下。
林雾夕看不过去，只得接过湿布仔细给他擦拭。
毕竟他总在外面骑马，风尘仆仆，胡乱抹的这两下哪里擦得干净。
半晌，
褚砚轻声道：“这会儿正清静，我去寻个无人之处与表妹……”
什么虎狼之词！
林雾夕慌忙用布堵住他的嘴，然后左右张望，一脸“你疯了”的表情。
她双颊羞红，急声道：“谁要与你去什么无人之处，我才不要与你一起丢脸。”
褚砚将那布拨开，哭笑不得，“我只是想说，寻个地与表妹一同用饭，不想被其他人打扰。”
他“嗯？”了一声，微微挑眉：“难道是表妹想到什么去了？”
这狗男人，故意的吧。
林雾夕暗暗咬牙，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我能想到什么，我也是说用饭。”
“是吗？”
“当然了。”
“哦。”
听他语气显然不信。
林雾夕恼羞成怒，再不复方才细致温柔，紧紧揪住他的衣襟，拿着湿布用力在他脸上胡乱磋磨。
褚砚闭上眼：“……”
男子汉大丈夫，自己惹的事就得自己受下，反正也不疼。
好一通发泄过后，林雾夕这才不气了。
她情绪来得快，去得快。
这会儿见他眉毛都被她揉分叉了，看着着实好笑，又忍不住替他顺了顺。
媚眼随羞合，丹唇逐笑分。玉手轻抚，带着一丝柔情与蜜意。
褚砚爱极她这副小模样，忍不住将人一把抱起，低头轻吻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