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出奇的安静，风吹过树枝发出“沙沙”的声音。
永岁提前洗了个澡，打算做套卷子再睡觉，莫名觉得好像只有天黑的夜晚才能让她有学习和思考的动力。
她趁热打铁，想着为后两天打下坚实基础。说实在的，永岁自己都不愿意相信她会在白天认真学习。
做完，她对了几道题目的答案，都错在了不该错的地方，要么审题出错要么答非所问。
一联想到下个月的考试，心里更加乱七八糟，写不下去什么。
正当她烦闷的心情蠢蠢欲动将要迸发时，手机咚咚两声。
——更烦了。
点开消息发现是俞潮，立马扼住了想法。
-[要我给你复习么]
-[还是开学就不需要继续辅导了]
永岁神情微顿，难道不是这样吗？依照惯例不都是开学后自动结束吗？
又想了想，如果照他的意思我没说暂停就不算暂停的话，那上个周末俞潮岂不是又白等了我一天？他当我放他鸽子啊……
她愁眉苦脸，眼睛盯着消息界面不动也不回复。
误会大了，永岁想象了一下俞潮当时的心境……好吧难以想象。怪不得这两天感觉他心情不好，问了还不说。
果然煤气罐易燃易炸，一个不留神悄无声息的就爆。
可怕的是，他还是个闷头鱼，什么也不说，不怕憋出内伤啊。
不过，想来辅导这事怎么算都是她占便宜，刚刚卷子又做得那么烂，永岁实在没理由拒绝，也没脸拒绝。
开学第一次考试，她总要给林苑留下个她认真学习过的样子，而成绩就是最好的证明。
对林女士来说，没什么比考一个理想而略微耀眼的成绩更具有说服力了。
于是，俞潮那头等了半天，才见人回复。
-[需要,特别需要TVT]
屏幕对面的少年目光在界面扫了又扫，有些意料之外的疑惑。
俞潮发送消息前便对结果做了合理的预判，以为永岁上周没来找他答案自然显而易见，自己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只差一个敲定下来的回复，可永岁没拒绝，并且从字面信息看怎么觉得还有点撒娇可爱的意味呢。
他注视着消息条，心里暗暗推翻掉他事先自我设定的被人拒绝后好的该有的反应，转而重新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情况。
咚咚咚。
-[额……其实你不问我的话，我会认为辅导的期限仅在假期有效。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这么认真？不懂怎么形容，先略过去]
-[总之就是，我上周不是故意框你的，或者说我根本没打算框你，是我不知道。]
文字始终是没有语气没有温度的，隔着屏幕前后的两个人不会真切的感受到对方真正的情绪，所以有所感知的也只是按照自己的情绪预期往前走。
等他回过神来，又弹出一条信息，是在补充。
-[我不知道，你在等我]
像是平静的湖面上落下一颗石子，声响突然打破了他心里的平静，湖面泛起一片涟漪，他的心里也兴起了一片波澜。
永岁一定猜不到，仅仅一句话，就让俞潮吃紧。
原来不是只有坏的事情会让人紧张，还有好的。——俞潮
然后，少年自顾自勾勾嘴角，指尖在屏幕上点动。
-[嗯，还会等的]
-[不用害怕，我翻脸不给你辅导]
永岁很正经的挺直腰板端正坐姿，颇有仪式感的去看俞潮发来的消息。看完了，又噘嘴。
怎么感觉跟他说话，就像在做语文阅读理解题？他的每句话我都要细细思考，而且还要思考怎么回复。
-[好呀需要你我会提前发消息给你的]
末了，甩个表情包过去。
一个极其诚恳的感谢，诚恳到她发现那个表情人好像是……跪着的，还……双手扶地、脑袋向下……天知道！她原本是要打字的，但自动对应出来一排的表情包，随手就点了第一个过去，谁知道它如此客气。
她安慰自己，没事的，俞潮那么不拘小节的人肯定瞄一眼就算了，甚至都不会认真看。
然后……秒针一动，他发来消息。
-[不用行此大礼]
一阵闷雷劈下来。
不对啊，按俞潮的性格，他绝不会回复自己的，一定是她说话太死，老天爷以为她立了个flag,才打破她的豪言壮语，下次她绝不会……不对没有下次！再发表情包她是狗！
当晚，永岁做卷子一直做到十一点她睡觉。
林女士看似坐在客厅看电视，实则一心二用，一会儿走到阳台边拉上窗帘，一会儿摆弄茶几上的东西，一会儿又收拾收拾沙发摆正抱枕。
半晌，永父终于按捺不住，对林女士吐槽道：“你这东西还收不收拾得完？要不你就一块收拾了，一阵一阵的来回走，挡着我屏幕。”
林女士抿抿嘴不乐意了：“看你的电视，管那么多！”说完，瞪了永父一眼，坐在靠边的位置。
毕竟家庭地位摆在那，永父是敢怒不敢言，闷声继续沉浸在电视节目上。
正看得来劲，从林女士那飘来一句话，起初永父并没听到，心思跟着电视走，直到林苑发了脾气：“跟你说话呢，没听见是吧！”
“哎呀，你说吧我听着呢。”
她感受到不耐烦，利落一句“你要不看就把电视关了。”
“行行行，你说什么事。”
“咱姑娘在屋里干嘛呢？这都多半天不出来了。”
“我说你就是爱操心，她爱干嘛就干嘛，又不能拆家。”
说到这林苑不爱听了，“你去看看，在学习没。”
永父不愧是当了林女士多年的搭档，一唱一和的事懂得越来越快也越做越熟练。
他敲敲门，轻声问道：“姑娘，干嘛呢？给爸爸开个门，你喝点水啊。”
不用多说，永岁也了然，开门和永父目目相觑，“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