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曦曦、范……范、晨、曦……是她告诉我的。”柳含星的手抓在他的手腕上，艰难的开口。
她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拼尽全力才挤出来的这些话。
江楚臣手上的力道大得惊人。
她怕自己再慢上半拍，真就要死在江楚臣手上了。
几乎在范晨曦的名字落下的瞬间，江楚臣便骤然松开了柳含星的脖子。
“咳咳、咳咳……”
失去了他的力道支撑，柳含星不由得趴在地上，她抬手抚着剧痛的脖颈，艰难的咳嗽着喘息。
江楚臣这王八蛋，刚刚真的差点杀了她！
她得天眷顾，才能换了柳含星的躯体重生于世，她都还没替自己报仇，也没替范家洗刷冤屈，护家人周全呢，若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在江楚臣的手里，那她真的是冤死了。
柳含星的眼角余光注意到，江楚臣垂在身侧的手止不住颤抖。
再听到他开口，声音里全是沙哑。
“你如何会和她……认识？”
柳含星捂着脖子缓缓抬头看他。
此时的江楚臣目光紧紧的盯着柳含星，眼中过于强烈的悲痛即便拼命压抑，还是叫柳含星给窥探到了。
他好像要碎掉了。
这种感觉让柳含星愣住，只觉得莫名其妙。
刚刚一言不合就对她动手的人可是江楚臣自己。
他差点弄死她，可如今他自己却一副要碎掉的模样，这是什么鬼？
柳含星还没搞明白他的情绪，就听江楚臣又道：“你和范晨曦如何认识的？她为何会告诉你我好甜食之事？”
江楚臣的目光紧盯着柳含星，颤抖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放在双膝之上，面色崩得紧紧的，盯着柳含星的目光不敢错开分毫。
虽说柳含星刚刚提起范晨曦是绝境之下的下意识反应，但也是最合适的反应。
而且看江楚臣此时的表现，好像也已经相信了她的说辞。
他相信，柳含星就能编了。
“我和曦曦是极为要好的朋友，这事儿没有旁人知道，她在京的时候会偷偷同我见面，与我无话不说。”
柳含星的脑子飞快的转着，继续道：“她当初同我说你嗜甜的时候，还吐槽，说这事儿若不是她亲眼所见，谁跟她说，她都不会信。”
“她说：谁能想到，面上永远冷冰冰、毒舌又腹黑的江大将军竟然嗜甜？娘们叽叽的，说出去都没人信。若非我答应了江楚臣那厮不将此事透露出去，我定要将这事儿宣扬得满城皆知。”
“她还嘱咐我不要将此事外传，说除了她没人知道这事儿。”
江楚臣攥紧拳头的手下意识的松开，双手十指交叉，用力扣紧。
他努力的克制着，因为听到范晨曦的消息而不自觉涌现出来的激动。
以小丫头的性子，确实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旁人都因他被封为公侯，多尊称他安国公或者江侯爷，而她，惯来喜欢唤他江大将军。
她将他当成死对头，若能抓到他的短处，定会恨不得传遍天下。
柳含星一直注意着江楚臣的反应。
看到他这般，心里很是诧异。
江楚臣这反应，她怎么有点看不懂？
“你同她如何认识的？我为何从未听她提起过你？”江楚臣平复了心情，又问。
这是信了柳含星的说辞。
柳含星：“……”
她这是……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的节奏啊。
虽然心里暗暗叫苦，可这也拦不住柳含星。
她脑子转了一圈，已经快速的想好了理由和借口。
“你也知道我在柳家的处境不好，柳婉茵一直看我不顺眼，有一次她设计将我丢在有土匪出没的地方，我没逃脱，被土匪给抓了。”
“他们要凌辱我，当时是曦曦路过，意外将我给救下，她对我有救命之恩。”
“后来她又帮了我几次，我们就成了闺中密友。”柳含星特别平静的‘无中生友’，将自己和自己做朋友，说得一本正经。
江楚臣看着她，缓缓道：“何年何时何地发生的事儿？”
虽然柳含星说得有理有据，但江楚臣也并未全然相信，又或者说，他想谨慎的确定，柳含星所言的真实性。
“两年前，京郊之外七十里地，青塘庵附近。”
听到这个回答，江楚臣眼中的冷厉散去，神色放缓。
两年前小丫头确实在京郊之外剿灭了一个叫青塘庵的假尼姑庙。
那个尼姑庙在附近的村落里颇有名气，说是求姻缘特别的准，吸引了很多夫人和未出阁的姑娘争相前往。
后来叫小丫头发现，那青塘庵实则是个淫窝。
前往许愿的夫人和姑娘，都会被庵里的人盯上，他们会去调查这些夫人和姑娘的背景，然后专门挑那种性子懦弱的，好面子，不敢声张的，家世权利比较普通的人下手。
不少夫人和姑娘受害，被庵堂里的人绑了凌辱，再用药控制，失了身还中了毒，这些女子没有办法，只能按照他们的要求给他们提供源源不断的香火。
甚至她们还会通过家里男人，透露一些朝堂上的信息。
小丫头发现之后，带兵将那地方给剿灭了。
如果柳含星当真是在那附近被小丫头救下的，那完全是有可能的。
“你既已经和小丫头相识两年有余，为何我从未曾听小丫头说起过你？”江楚臣又问。
柳含星闻言看了他一眼，道：“曦曦不跟你提我，这很奇怪吗？你们可是死对头，她特意跟你说她的私事儿，才奇怪吧？”
江楚臣：“……”
他这下倒是相信柳含星所说的是真的了。
小丫头确实将他当成死对头，也确实不喜和他说她的私事儿，每次他想知道她的事儿，都得同她斗智斗勇，才能从她的嘴里套出话来。
而他既不知晓柳含星的存在，自然也就不会去小丫头那里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