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世代为将,守卫黎国疆土,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范家之人和其所下辖的军队,就是黎国边境的第一道防线。
只要范家人不死,敌国就入不了黎国的境。
范家守护黎国数十年,却落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那些人说舍弃范家就舍弃了,不管他范家曾经如何的荣光,和眼前这些普通百姓又有什么区别?
她相信,这些百姓往京城流亡的时候,想的肯定是京城乃天子脚下,当今圣上会怜百姓疾苦,为百姓做主。
可事实上,这些流民的性命,在上位者的眼中,什么也不是。
柳含星因心中生出兔死狐悲之感而越发沉闷。
她甚至有些偏激的想:这样已经腐朽的国家,还守它做什么?为它拼命做什么?直接不管它,让它早点灭亡好了。
柳含星虽然蒙着面,但身上散发出的冷意却着实害人。
邱大夫以为柳含星是为了那些百姓感到不平,毕竟小医仙心地善良,怜众生疾苦也是正常。
他叹了口气,道:“这也不是咱们这些普通百姓能管的事儿,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也就只能看命了。”
柳含星闻言沉默:看命吗?不能看命!她更相信人定胜天。
正所谓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真要是看命,这些苦命人都得死。
只是要怎么帮这些人,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好法子,只能暂时压下心中悲愤,沉声道:“走吧,咱们先去看看病人。”
这样简陋的居住环境,天气又如此恶劣,在这边的人有多少生病的,柳含星都不敢去想。
如今她所能做的,也只是尽可能的帮助他们看病,施药,尽可能的让他们不会因为普通的感染风寒而死去罢了。
邱大夫领着她进入了避难所的院子。
正儿八经的避难所的屋子,总共就四间茅草屋,然后在最边上建了一个厨房,外头围了一圈围墙。
四间茅草屋的房间还算大,可屋里两边都垒起了炕,做成大通铺,虽然能住下不少人,可两个炕中间就剩下一条小小的过道,走路都得侧着走,环境实在是不算好。
原主以前就来过,但当时大通铺都没住满,环境还算宽松。
可柳含星这一次来,却明显看到屋子里已经挤满了人,压根没办法再挤了。
非但如此,围墙和茅草屋之间搭起了篷布,上头也盖上了茅草,院子里也搭起了床铺,竟是连院子都住满了人。
乍一进入,里头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能叫人给熏晕了过去。
柳含星见过战场上尸山血海的惨烈,对眼下这种状况倒是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也不觉得嫌弃。
她只是觉得,京城的盛世繁华之下还存在这般场面,也没有比战场上的尸山血海好到哪儿去,反倒充满了对比之下的讽刺。
只不过是各有各的悲法罢了。
普通百姓想要在这世上活下来,确实是太难太难了。
“小医仙,这就是咱们的义诊台,你就坐这儿,我在旁边,你要有事儿就喊我。”
邱大夫说着,不知道第几次叹气了:“不舒服的人太多了,一会儿忙起来我怕是顾不上你,你要是喊了我没应,就是我没听到,你就凑到我跟前来说。”
邱大夫知道柳含星自己的情况并不好,父母早亡,在二叔和二婶的手底下讨生活,过得也很是艰难。
每次出来义诊,他们忙起来没日没夜的,可小医仙不行,她早早的来,然后又得掐着时间离开。
因为她每次来做义诊,都是背着家里偷偷摸摸来的,为了不被家里抓包,她就得早些回去。
虽说柳含星的行动受限,可是邱大夫却很佩服她。
她自己的日子尚且过得不顺遂,却有大爱去爱世人,实在叫他佩服。
“好,您忙您的,不用顾忌我,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柳含星轻声应了。
邱大夫应了声好,就自顾自的去忙了。
“乐菱,你把面巾戴上,感染风寒的人太多了,别被传染了。”柳含星轻声嘱咐了一句。
乐菱应了声好,拿出面巾来带上,而柳含星也坐在接诊台后面开始接诊。
柳含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所以以前就在避难所的人认得她,所以主动在她面前排队。
新来的人虽然不认得她,但见她接诊,也就跟着在后面排队,一时间,柳含星和邱大夫的面前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时间总在忙碌的状态下过得飞快,等柳含星被喊去吃午饭,已经过了午时了。
饿过头了,便觉得没有胃口,她拿着一个糙面馒头,用手撕着,小口小口的吃着。
见避难所里头除了那些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病人之外,没什么人在,柳含星不由得有些诧异。
“避难所的人呢?都跑哪儿去了?都不用吃午饭吗?”柳含星诧异的问一旁同样在吃馒头的邱大夫。
糙面馒头的口感并不好,拉嗓子,邱大夫平时吃得好,这种时候总显得极为的痛苦。
他抻了抻脖子,艰难的将喉咙里的馒头给咽下去,然后又赶忙喝了一口水,把馒头咽下去,这才道:“外面有人施粥,都去讨粥喝了。”
柳含星闻言恍然,微微点头:“这个天能喝上一口热乎的,也挺好的。”
都流浪到避难所来了,自然不会是什么有钱人家,平日里吃糠咽菜的时候多了,也就格外珍惜每一次能够得到好食物的机会。
京城勋贵人家的贵女贵妇们时不时会到城外的避难所来施粥行善,有的是当真为人善良,有的则是为名。
但不管是她们是为了什么目的,对避难所里这些已经走到绝境的普通老百姓来说,都是好事情。
“确实是好事,只是今日这粥格外难等,早就通知了今日会来施粥,却迟迟没来,好不容易到了,又因准备不善折腾了半晌,到了这个点才开始施粥,他们都已经饿坏了。”
邱大夫摇了摇头,叹气道:“只是靠人接济这种事情,半点不由己,避难所的这些人也没有什么说话的余地,只能听之任之。”
柳